她腰间的相思子佩绶,究竟是谁赠予的信物?
是司空月狐,还是司空南次,又或者说……
司空月乌???
瀛姝的命运已经改变,她入宫,过早的站在权场上,而且她本来就是一个把自保视为首重的人!!!
司空北辰开了个小差,就听不清梁氏的长篇大论了,正在一个发愣,一个奋发上进的时候,神元殿君到访,梁氏大惊失色:“殿下,神元殿君此时来,必为出使之事!殿下可千万要坚定决心。”
这是神元殿君首回前来永福省。
她乘坐的是轩车,途经了某座皇子府,一侧脸,能看见从墙头伸出的虬枝,布满了嫩青的春意,牌匾一定遵守着永福省的规制,街门未开,看不见门内的情境,将脸又转过来,正视着幽长笔直的甬道,有一种莫名的情绪,不合时宜的,从心底深处生长出来,未成花叶,如藤蔓,密密缠绕了心房。
因为有你排兵布阵,我才毫无犹疑。
轩殿君的右手,移向左手腕,锦罗质地的大袖掩盖着,那枚色如青天,又兼金星遍布的手镯,她把记忆里第一个美好的夜晚,随身携带了。
“我想见卢相公,有劳太子,请卢相公与我一见。”
当轩殿君坐于紫微宫的外正殿,她直接说明了来意。
瀛姝告诉她,哪怕是现在,她的身份其实要比一国储君更加尊贵,她往紫微宫,太子务必要开宫门相迎,而且必须将她迎往外正殿,这当然不代表着她能够参涉政事,可在礼法上,她足以享获储君待以尊遇。
轩殿君,也是第一次仔仔细细观察太子的神情。
惊愕,困惑,不以为然。
“孤可代转殿君之嘱令。”
很恭敬的拒绝。
“我是经得了陛下的许可,因为陛下顾虑着我直接前往卢宅未免更会引人瞩目,说不定还会引发不少猜疑,才让我来紫微宫,借太子殿下的宫邸一用。”
她看见太子的眼睛里,掠过一道暗影,像阴雨天,惊恐的鸥鹭飞快掠过湖池时,投射在波光里的影子,不易被发现,又迅速淹灭于暗潮。
突然之间,她真切的感应到了,她真的不喜欢太子。
太子太像虞皇后,不是长相,也无法把这相似说得准确,这样的感觉也像极了一道暗影,没有掠过,沉淀下去,影子就成为了实质,一直烙印在感知里。
太子走了,太子妃来了,轩殿君却并没有觉得放松,太子妃是阿姝的好友,可是她在太子妃的眼里看不见那种明亮的光辉,太子妃只有一双清澈的眼睛,但会让她觉得不安全……她像鱼虾,仅仅只栖身于清浅的溪渠,逃不开捕捉,也无法感受温暖。
就像她决定去长安,其实先抱持着必死的想法,可是阿姝坚持要和她同往,她才觉得她一定会平安归来。
这不是一趟绝望的行程,而是她的转机,归来之后,她会正式步入正途,眼前不会有迷雾,身后也不仅是悲凉。
梁良娣也来了,亲自奉上了茶水,她根本就看不见梁良娣的眼睛,只能看她一直垂着的眼皮,梁良娣似乎未长睫毛,于是眼睑的缝隙里,透出了些点不以为然的神情,她还是会觉慌促,因为她又一次感受到了,空有一个尊荣的位份,却受尽了鄙夷。
她从来不害怕死亡。
她害怕的是在他人眼里,一无是处,愚蠢荒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