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夫人也万万没有想到因潘持而起的一场风波,竟然会发展成今日的局面,下意识就用眼睛去找瀛姝,瀛姝却专注于执笔疾书,谢夫人于是明白了,这桩风波虽然看着像要把太子葬身海底,实际上,太子应当还有救命的稻草。
而那根稻草——虞皇后——脸色已经极其狰狞。
“这事有蹊跷。”顾耿好容易等到太子供诉完毕罪实,也难掩震惊,他以为太子只是一时糊涂起意嫁祸毕宿君,怎么也没想到太子竟和殷才人有染!!!不过顾耿不枉是廷尉卿,而且还是尽职尽责的廷尉卿,他很快意识到了蹊跷之处。
“但说无妨。”司空通非常欣慰。
他没有看错顾耿,顾耿虽然跟齐央一同弹劾太子涉嫌嫁祸手足,却并不是因为私心,是基于事实真相,担心的是皇族内部再生争乱。
“事发日为例春家宴,且据太子供述,太子过去跟殷才人从无接触,臣敢为太子殿下,可曾先邀殷才人往疏声阁?”
“没有。”
“这么说殿下并不知殷才人为何会去疏声阁?”
“不知。”
司空北辰惜字如金,司空月乌却不由担心顾耿追究这些细枝末节,又会牵连上他,赶紧说:“太子现在当然只能这样说了,以酒后乱性为借口,才有可能求得父皇从轻发落嘛。”
司空通这次没有阻止二儿子插话多嘴。
但顾耿却反驳道:“若是太子和殷才人早约好了在疏声阁相见,太子就必然不会提前退席,因为不管是假称饮醉,又或者是身体不适,必然身边会有人服侍……”
“当时的确有人服侍,六弟嘛,有六弟在旁,太子兄无论做了什么事,都不担心六弟说出去。”司空月乌话音刚落,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,他当然不怕牵连司空月燕,也完全不介意把王青娥供出来,只不过……他知道真相后没有及时上禀,而挖空心思琢磨着找个能把事情闹大的时机,免得父皇再次包庇太子……这样的心思是不能显露出来的了,于是赶紧解释:“对那年的家宴我也还有些印象,毕竟太子兄只有那一回提前离席。”
郑夫人现在可真是太开心了。
皇帝今日摆明要追究太子的罪行,那太子的储位必然就保不住了,现在得加一把劲,把司空月乌也牵连进来,储位岂不是顺理成章就轮到了她……的儿子?!
“二郎刚才也说了,太子唯有那一回提前离席,如果真是为了要去疏声阁赴约?岂不太显眼?我以为,二郎之所以一听‘疏声阁’三个字就回忆起那么多细节,这就是蹊跷之处!”
司空通有意纵容司空月乌发表想法,却不能容忍郑氏自作聪明,沉声道:“郑妃,该你听的你也听得差不多了,回你的长风殿去吧!”
“陛下,此案还有许多蹊跷处……”
“你若是好奇结果,事了后三郎自然会去长风殿禀复。”
“皇室发生了如此祸丑……”
“还是说,要朕下令,今后三郎再不必去长风殿问庶母安康?!”司空通环顾众人:“今日朕之用意,郑妃不明白,也许还有很多人都不明白,那朕就再说明白些,国有国法,家有家规,于小家而言,朕便为家长,朕要是觉得家中的女眷有哪一位不利于子女保持良正的心性,会立即责处,郑妃,你据贵人的品位,诞育皇子,且出身名门,但以上三条都不能成为你可罔顾圣令、国法家规的理由,这也是朕最后一次提醒你。”
贺夫人心里乐开了花,本想兴灾乐祸落井一石,觑着皇帝陛下的脸色,到底没敢,一转眼又见谢夫人冲她面露讥讽,赶紧瞪了回去——得意什么,我们几个膝下有子的都得小心做人了,你难道还能独自风光?看着吧,接下来倒霉的人究竟是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