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太子,太子并非沉湎女色的性情,跟殷才人从无交集,他何至于对殷才人用强?
皇帝陛下果然静静在想心事,白川君留也不是走也不是,难得觉着有些尴尬了,好在突然天降救星——太子殿下请求面圣。
“等晚点,晚些时候我再与君卿饮谈。”司空通终于不再挽留白川君了,太子在此时求见,应当是交给他的事情有了进展,这是皇族的秘丑,势必不能宣扬。
这天天气晴朗,其实已经有了几分风和日丽的意境,只不过寒凉的季候还没有那么快过去,建康城一般要到二月中旬才会真正回暖,而皇帝陛下此时的心境,更加如同被风霜笼罩着,也无需在太子面前强颜欢笑。
“如何了?”问话之前,皇帝已经蹙眉。
“此为潘持的供诉。”
太子呈上一卷黄纸。
笔迹是太子的,这样的供诉太子当然不会假手他人,不过卷末有潘持盖下的手印,而其实此卷供诉与瀛姝盘问所得的并无差别。
“大郎以为,潘持的供诉是否属实?”
“儿臣只能察实平邑伯乔恪的确将其置于溧阳的部份私产转让予潘持,可……关于潘持所诉二弟与殷才人有私一事,并无实证,如若父皇决意要彻查此案,恐怕,恐怕只能责问贺贵嫔、二弟及乔修华一应涉案人,但由此一来,宫闱之秘,必将引得朝堂争议,儿臣以为,还当慎重。”
“如果殷才人真是死于毒杀,内廷之中,竟然存在医官都无会验证之奇毒,难道大郎认为为了维护皇族的体面,就要不了了之?”
“儿臣……儿臣明白事关重大,可仅凭潘持的口供,若就缉问贵嫔及皇子,朝堂官员必生质疑,因此还望父皇宽限一时,再容儿臣暗中察证,儿臣觉得从江东贺氏族内找到突破口更加稳妥。”
司空通颔首,先抓到江东贺的把柄,哪怕质罪贺妃,贺遨也不敢在朝堂上掀动质劾,太子的提议确实还算稳妥。
如果太子与殷才人有私一事为子虚乌有,他并不急着把矛头对准二郎,而首先想到该怎么在彻察真相的同时维护皇室的体面,那太子多少还是领略到了他的苦心。
“二郎若真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,便是不将之明正典刑,我也绝不会再姑息纵容,大郎你也得牢记,内廷宫闱,虽难免勾心斗角,可为帝王者,绝对不能纵容宫闱之中存在避察之毒术,后妃、皇子、公主,不可为阴私毒术所害而莫名暴亡,于朝堂之上,你为一国之君,居内廷之中,便即一家之主,纵容内廷之中的陷杀,便是治家无方,不能治家,何以治国?”
司空通说这番话时语气沉重。
他这是对太子的警告,也是自检,他没有治理好内廷,是治家无方,他既不是称职的一家之主,更不是贤明的一国之君。
他犯下的过错,也许已经无力纠正了,只能寄望他的过错不至于为社稷带来浩劫,大豫的半壁江山得以延续得来不易,诸子之中,不能再出现更多的莠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