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段时间她一直在服用汤药调养身体,而唯一可能毒杀她的人是……此人是在内廷,视她为威胁,而且还相对为司空北辰所信任,才可能收买宫人在她的汤药里落毒,有投毒条件,但被她排除的人有婉苏、贺朝夕,那么就只剩三人了。
虞碧华,或者郑莲子、以及刘氏!!!
瀛姝只能抽出这样一条头绪来,还无法分剥出更多的真相,她有种感觉,这条头绪会牵连出司空北辰更多的要害,如果“对症下药”,就会达到让其“七窍流血”的结果,只可惜她现在还并没找到致命的要害穴位,既如此,还是当沉稳,不能急于一时,她已经布下了陷井,那就暂时袖手旁观吧。
岁除日,瀛姝有假,不过年节日依照惯例她应当随时候职,虽然她有出宫的特权,但总不好利用特权回家过节,于是瀛姝这天决定去昭阳殿陪谢夫人过岁除,这天夜里势必是有宫宴的,可午时之前,谢夫人会有空闲,瀛姝便去陪着谢夫人用朝食,而后又跟小彭一起动手,画出神荼、郁垒,这其实就是时下民间过年时的“门神”,宫里一般是不贴的,不过嫔妃在居住的殿帖来也无限制,瀛姝觉得贴上去更热闹,也更有年味,决定画两张贴在昭阳殿的门扇上,谢夫人由得她们闹腾,这一年的岁除,终于过得有点意思了。
陈扇仙也凑上前来帮手,总是找话题和瀛姝攀谈,似乎还有意婉转地把小彭打发开,小彭没留意,乐呵呵地跑着腿,瀛姝却知道这个跟她一样从选御变为女官的人定然有所用意,干脆挽着她,找了个僻静处,两人虽然并肩站在廊庑下,瀛姝语气却有些冷:“女仪今日又是何意?”
“女监可曾听说过重生人?”
瀛姝太阳穴一跳,侧目,一时间也不知应当如何应对。
“我为重生人。”陈扇仙自顾说道:“我曾告诉过皇后我乃重生人,获过得皇后的几分信任,至少是被当成棋子了,我当时为了让皇后相信我乃重生人,告诉皇后一件事,太子殿下与殷才人有染。”
瀛姝:!!!
她的太阳穴像受到了不断地敲击,引发了耳鸣,又尖又细的刮噪声划过,成了一根钢弦,击穿她的胸肺。
“前生时,我已被迁往离宫,日子孤寂冷清索然无味,这当然不是我一人的愁苦,但凡身心未老的人,都觉得光阴难挨,闲来无事,又因许多隐密随着世情的转变,已经不再攸关性命了,饮得半醉时,也主约束不住舌头,是一个同样迁调到离宫的女官告诉我这件密闻,那个女官,就是子虚。”
子虚!!!竟然是她??!!!
“子虚说她并非亲眼目睹太子和殷才人有私,也是耳闻的,也没告诉我从谁那里耳闻,不过她言之凿凿,提到了华林苑的疏声阁,说那里就是私会的场所,当时子虚还问我,如果一个人,发觉自己心心念念的家人其实不是家人,所以图谋都成为了多此一举的妄想,该如何自处,我答不了她,我同样也很困惑。
我们那时候闲来无事,都在议论女监你,你当时是淑妃,宠冠后宫,是受到很多羡慕的,啊,那时太子已经登位了,你是他的后宫妃嫔。
因此,我或许能称你一声阿姝,阿姝,陛下现已知道我是重生人,陛下知道太子和殷才人有染,是我告诉陛下的,而且陛下令我,将太子和殷才人有染之事告诉鬼宿君,建议鬼宿君向陛下举告,我已经遵令行事了,但我今天跟你说这番话,是我自作主张,我不会告诉陛下,我希望你能信任我。”
“你为何告诉我这些?”瀛姝几乎下意识问出这话。
“陛下之前问过我,愿否承宠,我的前生便是有幸承宠,不过欢娱的日子极短暂,陛下驾崩后,我便迁居离宫。陛下早就知道有重生人的存在,而且笃定我为重生人,因为这一世,我做了很多不应做的事。
我告诉陛下不愿承宠,因此陛下让我来了昭阳殿,陛下应当以为我的愿望是脱离宫廷,愿意成全我,但其实我并不是想离开,我想留下来,可我不想再走和前生一样的道路了,我想随着你的步伐,不是为宠妃,而是为谋臣。”
“谋臣?”
瀛姝听见了自己的笑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