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位大尚臣的确十分神秘。”司空月狐道:“我朝安插在北汉的谍作极多,甚至已经深入北汉宫廷,可竟无一知其来历以及面貌,这位北汉的新贵竟然佩覆铜面入朝,因此无人知其长相。
此人的来历难以打探清楚,不过这回姜漠来使,据说是想求得和亲。”
司空通才对瀛姝说道:“姜漠是北汉的旧王储,原本已经娶妻,他的妻族当然也是西羌贵族,帝休你觉得汉王姜泰为何授意姜漠向我朝请求和亲?”
“婢侍先想到的是,汉王也许打算借刀杀人。”
白川君对瀛姝的看法十分赏识:“我大豫的公主,当然不可能屈为北汉废储的妾室,又哪怕是世族闺秀,也绝不能受此屈辱,汉王让姜漠请求和亲,却并没令姜漠休弃正室,恐怕还真是想让姜漠激怒我朝,虽然我朝不至于中计,处杀来使,但只要拒绝了和亲之请,而姜漠又莫名其妙妄于建康城中,汉王便洗脱了诛杀手足的嫌疑,利用这回机会清除了他最大的威胁,还能不担骂名。”
“只是如果真是这样,北汉王的新政恐怕会受到质疑了。”瀛姝道。
司空通笑道:“你倒是和四郎想到了一处去。”
瀛姝:……
这个表扬她可不愿意领。
“帝休,你接着说。”司空通却不让瀛姝保持沉默。
瀛姝只好说道:“因此不会是借刀杀人之计,可北汉王又不会真的是想让他眼中的威胁与大豫的贵女和亲,而且献计的是他们的大尚臣,他费尽心机扶持了汉王夺位,应当要继续为汉王运筹,恕婢侍愚钝,实在想不通那大尚臣存着什么打算。”
司空通也不难为瀛姝,对司空月狐道:“四郎刚才话还没说守,君卿就到了,你接着剖析吧。”
“儿臣也觉得此事颇多怪异,但能笃定的是,姜泰当不会授意姜漠求娶我朝公主,多半心目中有了别的人选,且这个人选虽然有益于促进两国间的邦交,又并不至于让姜漠获得任何实益,而且父皇还大有可能允同。”
“那么四郎认为,我朝应当同意和亲之请?”
“如果北汉王廷真一心北伐,我朝应当与其结盟,不过儿臣以为北汉应会改变军事意图。”
司空通蹙眉:“四郎的意思是姜泰连其父北进的军事意图都会彻改,转而入侵我大豫?”
“老汉王意图北进,是因为更加看重牧场,他虽然定都在长安,并有雄吞天下的野心,可骨子里仍然未改草原部族的天性。而姜泰之所以如此信任他的大尚臣,采纳其建议改行新政,应当是被说服,觉得务必使华夷相容,只有利用汉人之政治理邦国,才有望完全掌控九州天下。
既然姜泰已经转变了识见,自然会先图南伐,因为我朝不可能和北赵结盟,现今虽和北齐的关系看似友好,就算北齐答应兵援,也无法直接对北汉造成威胁,北汉本就坐拥西羌牧原,若夺得江南,更无粮谷之忧,到那时才有实力与北赵、北齐等部族交锋。”
司空月狐的意思是,根本没有和亲的必要,因为北汉和大豫之间翻脸是迟早的事情。
这样的分析让司空通心情烦躁,忍不住握拳抵紧了太阳穴。
原本他还想着留下司空月狐这个儿子来跟白川君手谈几局的,现在完全没有了对弈的心情,把瀛姝和四皇子一并都打发了,又冲白川君叹气道:“君卿也知道,不管是寺祈还是那个杜昌,对北汉的说法都是一样的,这个北汉王,的确跟他的父亲不一样,他夺位之后,几乎是立即就决定南进,他现在提前得位了,两国这场交战竟然迫在眉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