瀛姝循着皇后的护甲一看,见跽坐在侧的女娘生着好一张标致的鹅蛋脸,触须般细长的眉,抿着淡粉的唇,唇角却微上翘着,自然含笑,是个美人,但却面生。
“不曾见过这位女公子。”瀛姝实话实说。
“七娘刚还说你们见过面……应是五娘见的人多,才不记得了。”
“王女监在曲水会上光彩瞩目,儿却无所作为,因此儿记住了王女监,王女监却没记住儿。”娜庄仍低垂着眼眸。
皇后颔首道:“那就由我来引见吧,这位是于家行七的女公子,奉郑夫人召令入宫小住的,五娘这回可得记住了。”
瀛姝听懂了言外之意。
郑贵人此时召入宫廷的女娘,应当是相中的角宿姬,不过神元殿君并不会被册为角宿妃,那么在虞皇后看来,这位于七娘便是未来的角宿妃了,于氏行七,应当是庶出,不过这位于七娘的父亲于望却颇具名士之风,是河内于氏一族中现颇为出色的一员,于七娘的生母虽为妾室,却不仅出身良家,而且还是部将之女,将来被册角宿妃是够格的,只不过……她却不是前生那位角宿妃。
世事已多改移,人的命运随之发生改变并不奇特,可郑贵人竟然在此时将于七娘召入宫廷,还有意在虞皇后面前过了明路……这件事多少存了些蹊跷,值得推敲观察了。
“女公子钟灵毓秀,婢侍睹之不忘。”瀛姝客套了一句。
“女监过誉了。”
娜庄本无意继续在此被皇后利用来跟他人较劲,正想道辞,却听皇后问:“五娘今日为何来显阳殿?以往我总是想请五娘来说说话,五娘总是不得空闲。”
“是因小选改制一事,婢侍请求皇后殿下开恩,予以关照。”瀛姝自认了“不得空闲”,这回来拜见,目的是为公事。
皇后无意让娜庄回避,瀛姝也不提回避的事,娜庄自己更不好道辞了,她也知道近段时间三皇子尤其关注小选改制的事,不由也相跟着关注了关注,只是她毕竟就是个闲居闺阁的普通女儿,缺了渠道知悉朝廷的各项事令,不得要领,也实在难以帮上意中人的忙,现在便凝神细听。
“我这疾症还没全好利索呢,现如今宫里头的大小事务都靠谢夫人管持,五娘要求关照,却是拜错了庙头了。”
娜庄总是听伯母、叔母说,虞皇后言行粗俗,多有荒谬,惹了笑话尚无自知之明,她半信半疑,今日是真的见识了,这话要不是自比神佛,那就是自比僧尼了,前者、后者,都是挺滑稽的。
王女监真是好定力,她居然泰然自若,娜庄随之也紧紧抿着嘴唇。
“陛下已经应允,授吕内臣担任小选使,不过吕内臣现在瑶华宫,尚且不知小选使的重要处,婢侍担心口拙,不能使吕内臣明白要领,届时还需皇后及太子殿下提点吕内臣,务必不能吊以轻心。”
“吕安?!”虞皇后大惊失色:“他好端端的在瑶华宫,陛下怎会想起他来?”
“是婢侍举荐。”
虞皇后勃然色怒。
娜庄终于忍不住偷觑着皇后的神情,暗暗心疑——听上去,吕安应是太子的人,不就是担任小选使么?这对太子现在的处境应当有利才是,何故虞皇后却是恼怒交加?
瀛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,她就是为了试探虞皇后的反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