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氏跟严姬又说了几句闲话,没多留她,待严姬告退,姜氏才让仆妇去把婉苏唤来。
没待姜氏问,婉苏竟主动把崔茵的话复述一遍。
“你是怎么想的?”姜氏先且摁下心里的惊疑。
“阿姝姐姐入宫前,女儿在曲水会时便同她相谈甚欢,她性情豁达,且正直热心,女儿与阿姝姐姐一见如故,视为知己。若日后真有与阿姝姐姐共佐殿下的幸运,女儿必与她协力同心。”
姜氏垂着眼:“婉苏,你难道没想过王五娘和梁、虞两个女子完全不同?”
“女儿心知。”婉苏道:“梁四娘乃主动跪求陛下成全,愿为太子府良娣,虞二娘乃是皇后的亲侄女,这两个既定的良娣均非殿下择选,可阿姝姐姐毕竟是应选入宫,现在虽非选御,却还是乾阳殿的女官,阿姝姐姐必然无意于东宫,如今传出那么多的流言,空穴来风未必无因,应当殿下是真的爱重阿姝姐姐,想要记得她的芳心。”
“你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些,怎么能忍受太子当众声称心许于你,却在暗中移情他人?”
“阿母,女儿还知道殿下之所以当众声称心许于我,是因女儿出身范阳卢的大宗,女儿的姻联,是我族之大事。”
“婉苏,你明知道太子的想法,还要坚持入宫么?!”
“女儿……心折于殿下的话,发自本衷,无半字虚假。女儿还知道阿姐的心事,相比起阿姐,女儿至少能为心悦之人的发妻,女儿已经比阿姐要幸运多了。”
姜氏大吃一惊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,你何时知道的?”
“年幼时不知,只觉得大表兄待女儿彬彬有礼,但还不如曾家其余几位表兄的亲昵,女儿原以为正因亲长们早有了联姻的属意,大表兄为防引发不守礼数的非议,方才更加注意言行。后来有次舅祖父过寿,阿姐却称病未有到贺,那是大表兄唯一一次私下与女儿见面,打听阿姐的病情,女儿本不知阿姐是佯病,就将阿娘的说辞转告大表兄,大表兄仍然忧心忡忡。
女儿事后想想,越来越疑惑,因为那日阿姐虽未到贺,姐夫却是应邀赴宴的,又哪怕大表兄觉得问姐夫打听阿姐的病情显冒昧,为何不问阿母,不问阿兄,特意向女儿打听。
女儿故意将这件事透过给了傅母,傅母如阿娘此时一样,神色俱变。”
姜氏长长叹了声气。
“女儿隐隐猜出了事实,于是故意在阿姐面前提起大表兄,阿姐当时也极怅惘,却强颜欢笑,祝福女儿能得良缘,但那日,避开女儿后,阿姐和阿娘说了许多话,阿姐辞家前,眼睛还是红肿的。”
事隔两年,也隔了两世。
那一世的婉苏尽管情窦未开,但并非榆木疙瘩,而且她明知卢、崔两门为世代联姻,太容易想到她的阿姐才是真真正正的宗子嫡长女,又明明与崔门的宗孙年龄更加相宜,长姐联姻崔氏比她更加适配这个关键点。
长姐婚后,过得并不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