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因瀛姝劝阻,司空北辰才没有吃下郑备的威胁,踩进显而易见的陷井。
在郑备看来,一个女儿的生死无关大局,可是在范阳公卢高看来,婉苏的平安必须得以保障,因此,若废婉苏,范阳卢门不会再和司空北辰君臣同心,虽不至于举兵谋逆,也会阖族迁离建康,远离朝堂,消极于世外,再不肯为昏庸效力。
这不是范阳卢不顾大局,这是人之常情,信义乃立身之本,君主先背信弃义,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臣子耿耿忠心?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,水不为祸,已为上善了。
长平郑氏一族,固然有杰出的能士,可郑备这个宗长却有违了士族的风骨,也多得他不是那么能让族人心服口服,因此长平郑才免了灭顶之灾。
瀛姝只听陛下会如何应对。
“三郎,你也不知朕因何训诫你的母妃么?”司空通问。
皇帝其实发现了自己这个儿子,好像走神了。当进御书房,行礼跪叩,一听“免跪”二字,屁股就落在了脚后跟上,完全没注意他的外祖父郑备还不敢免跪,要这还不算出格的话,眼睛每隔数息就偷窥他的中女史算怎么回事?害得他也时不时就用余光瞥着瀛姝,中女史明明很尽职,全神贯注,拒绝跟任何人眉来眼去。
司空木蛟没听见父皇的问话。
他可太怀疑中女史了,中女史没入宫前,他的母妃如鱼得水、游刃有余,从来没有像昨日那般疯狂过,甚至叫嚣着干脆兵谏,豪横的作风实在让人……心惊胆颤。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家母妃的崩溃是因为中女史之故,可他总是忍不住怀疑。自从王瀛姝加入后廷,发生了太多的事,虞皇后的发妻光环黯淡了,居然跟心腹刘氏两败俱伤。
李嫔莫名其妙受宠,石嫔竟能幸免于难,司空南次被授予了监管宫卫的要职,细想来这些事件之后都和中女史脱不开关系,他的母妃被当头一记重击,就真和王瀛姝这个中女史无关吗?
司空通的问话没得到回应,先就觉得尴尬了,更尴尬的是郑备,想了一想,还是干咳了两声,结果……瀛姝先被干咳“惊动”了,很困惑地看了一看郑备,三皇子却依然没有反应!
“三郎!”司空通重喝一声。
三皇子才如从梦中醒来,迷茫地注视着他的父皇。
郑备却忽然灵机一动,笑道:“三殿下心忧郑贵人,可明知陛下不会无故发作,本是犹豫不定,在未知陛下是否消气的情况下,迟疑着应否为郑贵人求情。三殿下倒是极其仰慕中女史的,谁让中女史不过及笄之岁,竟真能为陛下分忧解难呢?便是连神元殿君,对中女史的才华都很是赏识,果然还是临沂公会调教人,我朝的名门闺秀不知凡几,唯有中女史的才华不弱须眉,确是让人敬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