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宫的女人们,为了承宠,一贯花招不穷,收买乾阳殿里御前服侍的宦官时不时提醒是老套路了,有的反其道行之,专拣御前的宦官开罪,宦官上了当,在皇帝耳边说宫眷的坏话,这也是一种提醒,君心难测,只要被皇帝记住的女人,至少有了承宠的机会。
汤水不是普通人能送进乾阳殿的,也只有妃嫔一级才偶尔用这种方式暗示,女御们会去获宠的妃嫔的殿阁经常走动,以期被推荐,但概率不大,那也得争取;再有就是各种宫宴上展示才艺,引起皇帝的注意;更机巧的,搞些“发明创造”,比如制皮影,多邀几次交好的女御玩乐,渐渐传开了,这些民间的杂戏,多半是能引起君王的兴趣——少见多怪嘛。
总之作为建兴十二年大选入宫的选女,何良人是第一个被召幸的,这还是引起了宫眷的关注,就连中女仪都没忍住,次日清晨,迫不及待就跟瀛姝窃窃私语:“九嫔之位空出俩,在这关头,陛下却召幸了何良人,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着了。”
“准备什么?”
“你可别跟我装糊涂,何良人是贺夫人举荐,大有可能晋位嫔御,但不大可能为九嫔之首,从前江嫔的名位嘛……也不大可能另予他人,也就是说现有的嫔御中,该有一个晋为淑妃了,九嫔之首还是得行仪册的,当然准备仪册礼了。”
“这事我可不懂,真要是有了旨意下来,也是中女仪去和谢夫人商量。”
中女仪没了法子,叹一声:“女史、女仪的职事还是有区别的,你也知道我,我不是那等捧高踩低的人,可在后宫里求活,总归是得度量时势、趋利避害的,现如今的嫔御,简嫔、乔嫔、李嫔都诞有皇子,石嫔也是极特殊的,这四人中,简嫔若是晋了淑妃大家都不用忧愁,乔嫔和石嫔……两位贵主间是有利害关系的,这你比我更清楚。”
“就更不说杨嫔与皇后亲近,苏嫔与贺夫人亲近,至于郭嫔嘛,她当初是和江嫔极要好的,这些年不声不响,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,她和谢夫人、乔嫔嫌隙颇深。”
“就说你是个明白人,阿姝,我只想知道我不该开罪谁。”
中女仪当然没法左右嫔御的晋升,不过因为在乾阳殿,但凡对淑妃的名位有想法的嫔御都会拐弯抹脚示好中女仪,想从她口中听得一些风声,中女仪如果谁都拒绝,将来恐怕难免被人记恨,女官虽是宫眷的一员,但始终不和妃嫔相同,若想善始善终,就不能多树敌怨。
瀛姝也很体谅中女仪,低声提醒她:“陛下之所以惩诫皇后,不就是为了肃清内廷的风气么?内廷的风气是什么呢?谁是一心一意为陛下着想的,不图名位权势的,更不会为了私欲行阴谋诡计的,日后必得陛下看重。”
“多谢指点了。”中女仪感激不尽,转而又笑道:“其实我那时年轻,行事还不如现在周全,还真的得罪过那位,那位有好长一段时日看我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,后来也不知怎么的,那位竟自己忘了旧怨,忽然就不埋怨我了,我事后一琢磨,便是那位还记恨我的时候,也从没在陛下面前中伤我,真要是那位晋了淑妃,我也不必忧愁。”
可又过了没两日,何良人就被狠狠训斥了,基本断绝了晋升嫔御的可能。
何良人的作为,也着实让瀛姝啼笑皆非。她被召幸了两次,居然四处跟人宣扬,说她夜宿在了乾阳殿,还在乾阳殿陪着陛下用了早膳,才回的含光殿,这就是大谎话,而且太容易被拆穿了,被召幸的女御什么时候回的居所,值夜的宫卫都是一清二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