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四殿下,我是太子殿下的臣属……”
“不,令丞不是太子的臣属,而是大豫的臣官。”
司空月狐一抬眼,萧伯祝不由吃一冷噤,只觉就连大片的胸腔都像突然被北风灌入一般。
“太子殿下格外重视争得头筹。”萧伯祝的嗓子发紧,这话说得枯涩。
南次原本没有开腔,但此时也觉得萧伯祝的神色颇有古怪,司空北辰与他们结队,这原本是在秋狩礼正式开始前就已经决定的事,就在正式离京前,司空北辰甚至还设宴请了心月狐与他,南次不知心月狐打的什么算盘,他是自然不会在司空北辰面前显出破绽,那场酒宴,言谈甚欢,萧伯祝做为司空北辰的属官,虽然不比过去的虞栾似的,与司空北辰“心有灵犀”,可也没道理连这点默契都没有——司空北辰此时一心要笼络心月狐及他,萧伯祝却对他们两个提防忌惮。
便说:“今年的秋狩,哪怕是父皇首回亲自主持,意义自然不同以往,太子兄想要在头筹竞试时胜出也是情理之中,可说到底,头筹竞试的胜负并不至于动摇改变什么,胜出固然是荣耀,不慎告负也不会面上无光,太子兄在秋狩典时,留守建康城,只要能维持京都的安平,便为大功一件。”
萧伯祝垂着眼,终是勉强一笑:“太子对两位殿下是极其信任的,只不过臣接任东宫令丞不久,担心办砸了差使,两位殿下也知道,因臣并不擅长射猎,在之前的亲孝礼等等仪程时,所获庸寡,如果在头筹竞试时再有闪失,唯恐无法对太子交待,更会辜负陛下的期望。”
“萧令丞的心情,我与五弟自然能够体谅,因此我才提议先决出‘主将’,由‘主将’制定详细策略,月狐不才,有意毛遂自荐,若是真不慎告负,太子兄跟前,自然由月狐去告罪。”
萧伯祝连忙拱手道:“四殿下言重了,太子数番交代,也是称胜负无甚要紧,只告诫臣务必配合两位殿下,勿使让……贺、郑二姓拿住东宫急功近利不睦不悌的把柄。”
看上去,仿佛萧伯祝当真是害怕承担“务事不力”的罪名。
三人就头筹竞试的规划达成一致,司空月狐便起身告辞,南次遂也跟他一同出了萧伯祝的营帐,南次便道:“这位萧令丞,也过于谨小慎微了。”
司空月狐一挑眉梢:“五弟觉得他是个谨小慎微之人?”
“看上去明知自己不如后族之人与太子兄更加亲近,颇为担心东宫令丞这个官职做不长久。”
“太子、亲王的属官,并不是士人眼中的首选。萧令丞在太学任职时,授课素以放阔犀利着称,还曾与经学博士争论教义,他是范阳公的门生,此番接任东宫令丞,不仅是太子兄的意愿,更为父皇在与王公商议后,替太子兄从诸多士人中择选的佐属,五弟刚才那话的言外之意,是否是指萧令丞如此的谨小慎微,蹊跷怪异?”
南次干咳了两声。
司空月狐一笑:“萧令丞的谨小慎微,并不能说明太子心疑你我二人。”
“哦?”
“太子兄的心思,连之前的虞栾都未必能够洞悉尽然,更何况萧令丞?因此萧令丞不是因审度清明了太子兄的态度,才对你我二人心存猜忌,我以为……他固然不是担心丢了他东宫令丞的官职,不过必然清楚太子兄的储位并非稳如泰山,从前他是朝廷之臣,东宫的胜负储位的归属与他干系不大,如今,他却已然是太子兄的佐属了,荣辱攸关,因此无论何事,谨慎细致些总归有益无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