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娘之所以一直为任女君抚教,不是因为虽有父母在上,但父母无一能尽抚教之责么?可即便如此,毕竟是要往世母的别苑小住,三娘岂能不先禀明高堂?”
“析儿,不用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跟个女流之辈辩争。”乔恪终于有点品过味来——在瀛姝的胡搅蛮缠下,他们确有可能说漏嘴,于是手腕又是一翻,五个手指头依次拈须:“姜季,你来说,后来又发生了什么?”
姜季早就忍不住要发言了,终于被他的大主公点了名,兴奋得两眼直冒贼光,一双眼珠子,倒像是被乔恪盘玩了几十年似的。
“贱内日夜不安,小人先也以为是妇人家心思重,可要是置之不顾吧,又怕贱内积了病气引发出症候来,便想着别的人也还罢了,三公子的仆从追风自来就厚道,又因为他毕竟识文断字,竟隐隐有了大主公的风格,多了不少怜贫悯弱的心肠,小人就见了追风,是打算从他口中问出句准话,若小女一切平安,小人讲给贱内听了,她也不会再疑神疑鬼,谁知道,我一张口,追风竟然惊惶不安,小人一再追问,他竟越发惊惶了,小人左思右想,这才求到大主公面前,大主公才将追风喊回了伯府,令他实话实讲。”
姜季说到这儿,就颓然地低下了头,抬起手臂来,做出副用袖子抹泪的情状。
“重任”已经转移给了最后一个证人追风,也只有他,才能说清楚别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
做为早已经被乔恪收买的“内应”,而且乔恪不惜开出了“认为义孙”如此一个极具诱惑的交换条件,追风的功能当然不仅限人证而已,事实上他还担负着给乔谦下药,促成乔谦与姜氏有染的艰巨任务,只是乔恪起初也并没有料到姜氏会被杀人灭口,至于追风,他就更没想到姜氏竟然会殒亡于平邑伯府的阋墙之争了。
他是乔谦的仆从,当然不会出入乔恪的居院,他第一次见姜氏其实是在秣陵湖苑,秣陵之水,被引入了宅墙之内,女子站在满树红叶的灿影里,回眸,又垂眸,笑容敛尽。
看呆了他,后知后觉才晓得,也看呆了乔谦。
于是早就准备好的药,便不再存在作用,姜氏遗落的香囊被乔谦拾得,后来……香囊又重新佩于姜氏的腰间。
他没有目睹某一些场境,但他深信不疑,大主公希望发生的事情果然发生了,顺理成章的,水到渠成的,根本就不需要他去画蛇添足。
可现在不一样了,姜氏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已经被乔谦这个负心汉杀害了,他必须要为那可怜的女子道出冤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