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能怪皇帝无能,司空通就有如难为无米之炊的那个“巧妇”。
他当年藩地在琅琊郡,既不得西豫皇帝的欢心,还被他的太子兄忌惮,加以连番打压,手里就只有数千府兵,后九王夺嫡,他不知如何自保,听了王斓的建议才决意撤逃至建康,为在建康立足,也只能将一半府兵舍予贺、张等建康大族,换得宅田,那几年还是多亏王斓斡旋,渐渐又再积攒了些许实力。
他是仓促称帝,复立东豫,而之所以能够成功,也多亏陆续南渡的琅沂王氏其余族人,以及陈郡谢等所率的府兵拱卫,而当时节制江东之外、长江以南的州郡刺史,有的是江东门阀,有的是西豫旧贵,朝廷根本就不可能重新整合局势,司空通手头就那一点中军,连建康城的安防都要依赖王、谢二族的兵力支持。
东豫复立后,北赵等胡国数番攻伐,意欲渡江来犯,再加上东豫内部也发生了多起谋逆,司空通只能借调门阀所持的外军平乱,门阀立了军功,不仅要赏赐宅田,而且不断允许其征兵扩张军部,皇权与门阀共治天下的局面就这样无可奈何的形成了。
在这样的局面下,司空通还能想方设法扩充中军的实力,栽培出司空月狐这么个擅长用兵的儿子,这次用中军作为主力,以倾向皇室的邓陵周、上蔡梁所拥外军为辅力,顺利夺复义州,可以说他身为一国之君的使命已经算完成了,哪怕在其余方面未能改善社稷所面临的危局,待他百年之后,已经无愧位列宗庙,享配祭祀。
可仅仅是这样,当然不足以确保社稷延续。
司空氏的皇权要得巩固,力压各大门阀,还需要让中军的实力加倍增强,而这一项任务,现在就压在了司空月狐的肩头。
拳头不够硬,变革就如一句空谈,要拥有铁拳,需要的不仅仅是骁勇,更多的还是智计,这有如在诸多门阀的口中夺食,依靠的绝非一人之力。
因此,司空通才一直在强调手足同心,而最让他戒备的,就是儿子们手足相残,因为一但发生阋墙之祸,司空氏的根基必定就会彻底腐朽。
司空月狐现在兵曹衙门坐值,他倒不必去点卯,享有更高的自由度,因此他今日才有空先解决田氏兄妹一桩私务,他往兵曹衙门去的途中,脑子里还想着抱琴,这婢女有很多可疑之处,她看人时目光闪烁,与秦淮里的红倌人荫烟有联系,但她流落秦淮里时,与荫烟表面上却不应有接触,而荫烟,又为梁四娘所收买,还有王五娘那堂姐,裴王氏莫名其妙居然冲抱琴示好。
最关键的是,抱琴是二皇子安插在心宿府里的人,抱琴向他告密,说二皇子令她为耳目。
就那么巧,田石涉刚立功,他刚决定重用田石涉,抱琴竟然发现了田石涉是她失散的兄长。
这样一个女子身上,却发生这样多的巧合。
“嘿、嘿、嘿!”
身后突然响起几喝,紧跟着,月狐觉得有什么东西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戳,他回过头,发现太子骑着匹枣红马,竟然就跟在他身后侧。
“四弟出什么神呢,喊了你几声,你竟然都没听见。”
太子说话声有点大,或许也因为骑的那匹马有点讨嫌,总之月狐感觉到了自己的坐骑“乌矢”有点暴躁,有点想撩马蹄子去攻击了,他晃着马蹬轻轻一磕马腹,“乌矢”略略抬头,打了个不满的响鼻,月狐微笑道:“昨晚喝多了点,现还恍神呢。”
“那就想先去中书省喝盏茶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