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来一往的,等二皇子闻讯,谁都无法追踪我们的行迹了,更想不到,我们根本就没有远离淮南城,这就是灯下黑。”
杜昌决定,就往淮南城外十余里的村郊,这一片用来安置了部份南渡的遗民,这些遗民虽然分得了田宅,却也仅仅只能维持温饱,只要给足了钱,就可以暂时寄宿,多半连过所籍证都懒得看。
也的确如此。
这些遗民能在江东分得田宅已经纯属幸运,相比起本土藉民,他们更具生逢乱世的危机意识,国家的法令于他们而言不再具有强硬的约束力,到手的银钱才能让他们心中安稳,另则,这些遗民多半大字不识,根本就无法验看籍证过所。
杜昌却没能睡个安稳觉,更不要说安稳地潜藏下来了。
当晚,“夫妇”二人就被逮获。
是瀛姝担当的主审:“我直说吧,我与鬼宿君这回来淮南郡,正是奉圣令,要将南泽里命案调察个水落石出,因此喊冤狡辩的话,你们可以省免了,连甄苋都是我着人带来的淮南,为的就是证实我的推论,你二人,合谋串通杀害了杜氏,罪证确凿。”
田郊的秋夜,冷意更加逼人,瀛姝自己都能觉察瞳仁变得冰凉。
“我应当从什么时候说起呢?”瀛姝看向费氏:“建康城的小市,你与杜娘子巧遇,她晕厥在道旁,你将她送去医馆,那时你的确是好意。”
费氏瘫软在地,羸弱的肩膀瑟瑟发抖,她想起几年前,看见杜氏晕厥,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掺扶,那时的她没有想到下意识的伸手,竟然会入了魔障。
“杜娘子闪烁其辞,不肯就诊,坚持说自己只是受了暑气,可是却被细心的申疾医发现了蹊跷,但杜娘子仍然很顽固,不可讲实情,你将杜娘子送了回家,我想,你们都是女子,杜娘子又感激你对她的救助,在你再三的追问下,她告诉了你实情,她其实不是中暑,是被她的丈夫殴打,因为伤势太重,才在小市上晕厥的吧?”
费氏将额头抵在胳膊上,她抬不起头来,可记忆深处,她当时简直义愤填膺,她质问杜娘子为何不肯说出真相。
那妇人,只知道哀哭。
她说:丈夫殴打妻子,是妻子的责任。
她说:谁让我身患恶疾呢?你看看我的眼睛,我的眼睛成什么样子了?这几年来,眼疮不断,脓水不断,疮疤脱了,又长脓疮,我曾经有一子一女,都是因为眼疮之症,夭折了,我这样不祥的人,原该被休弃的,但夫郎他并没有休弃我,他只是因为心中郁积,想起了夭折的一双儿女,才酗酒,酗酒后才对我发泄,我理解他,他并不是恶人。
费氏终于说话了:“女公子明鉴,民妇,民妇当年的确对杜娘子十分同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