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跟五弟不一样。”司空月狐缓缓说:“目前,王女监在我眼中甚至不是好友之妹,而是乾元殿的中女史,除间之事关系重大,而我奉的是密令,在淮南能够调遣的人手不多,王女监也算必不可少的臂助了。”
他一派公事公办的口吻,说辞也是那样的顺理成章,瀛姝也只好“认命”,谁让她选择的是一条女官的路子呢,原也不应再端着世族闺秀及后廷选女的矫情,心月狐手持密令,的确可以随机差遣女官,哪怕是存心为难她,她也只好遵令行事。
三人将密商的场所换到了南次的客房,司空月狐道:“贾沪吉是淮南府户事房的吏员,这是他收受奸人好处伪装户籍、过所的基础,我原本的计划,是暗中将他擒拿逼问那北齐细作的下落,可因为五弟今晚的机缘,大可再想个更稳妥的法子,连淮南刺史都不察贾沪吉失踪,才能确保不会打草惊蛇。”
南次早前未多留意替他的斟酒的贾氏女,倒是对贾沪吉这个吏员有些印象:“这人一看就是个钻营之徒,刺史府的宴席上,他还有在旁侍奉的机会,可见钻营得还算成功,不过徐刺史志在建康,应该不会特意去提携他这么一个区区吏员。”
“王女监别只是听,你应当能够想到计策。”司空月狐看向瀛姝。
瀛姝正在思疑陛下为何会有此密令——战乱连发,北方六胡虽然也在互争,北齐甚至一直坐山观虎斗,并未对东豫用兵,可称霸于天下的野心并非没有,暂时的修和也无非是为了侵伐作准备,因此各国都会遣细作到对手所治理的领域,细作肯定是不能轻饶的,不过逮获后,一般会先行逼审,更何况除间之事完全没必要以密令的方式下达。
但其中的内情,应当是无法坐在这里分析透彻的。
瀛姝收回有些游离的思绪:“徐刺史不是将贾氏女视为奇货么?南次大可佯作中计,明日便让贾氏女为向导,随意去处景观游览,再问徐刺史‘借用’贾沪吉,护送他的女儿先往建康,等登船之后,心宿君便可大显身手了。”
司空月狐轻轻击掌:“此计甚妙,那就要拜托五弟了,可千万入戏些莫露出破绽才好。”
南次万万想不到需要他以“色相”为诱饵,扶住额头:“我可不会取悦女子,就更不耐跟贾沪吉这种假公济私之徒虚以委蛇了,再说我发话让贾沪吉护送他的女儿去建康,贾沪吉自然可由四兄自治,那女子呢?她父亲犯的罪行,总不能由她承担罪过,今后难道还真要容她进我的鬼宿府?”
“计谋是王女监出的,五弟可不该问我如何善后。”司空月狐微笑,斜睨着瀛姝。
瀛姝也扶额——两生两世,她只知司空月狐毒舌、狡智,竟没发现此人竟还这样无赖,她那样方正磊落的大兄,究竟是怎么跟这样一个无赖之徒交往的?
“南次也不必多么刻意,只需向徐刺史透过你我二人是奉圣令来淮南务公,那徐刺史自然会有他的理解,认为南次既为皇子,又是奉令务公,自然不应落下把柄,也担心会受算计。于是先让贾沪吉送其女去建康,一来不会受到公办时耽于私情的诽议,二来也足能证明贾沪吉父女二人是自愿投靠,不存在以强权威逼的嫌疑,避免了所有隐患。
至于那女子嘛,到建康后,可送至我家暂住些时日,等心宿君完成了使命,再把她送返淮南家中便是,她本不知道内情,也不怕她会泄密。”
瀛姝说完后,瞪着司空月狐:“当然,让贾氏女一直被瞒在鼓里的事,只好由心宿君全权负责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