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所共院的居民,自觉高人一等,听门响,本有个壮汉意图盘查敲门人来历的,拉开门,气焰立时就消了,却还是问一句:“二位贵人是来拜访杻阳大巫的么?”
杻阳巫个头极矮,赁居的也是间狭窄的房屋,现在虽然已经名气大涨了,倒也没有因此就霸占他人的大屋,不过是,租赁房子给他居住的房主,自己有间面冲院门的堂屋,收拾出来,也赁给了大巫以供“卜问”所用,还将自己的小孙儿,死皮赖脸地央着做为巫僮,巫僮一脸懵懂,颤颤兢兢把南次和瀛姝迎进十日前还属于自家堂屋的“术堂”,连跽跪都不稳,努力维持着不让身体摆动摇晃得太明显。
瀛姝眼角的余光,窥见那巫师骨碌乱转的眼珠子,好容易慌里慌张地定住了。
“你先卜卜,我两人是何关系?”瀛姝说。
南次摸出一枚金五铢,丢在巫师的面前。
金五铢其实不是流通的货币,但不代表着不值钱,多数情况下,金五铢是一种身份向征,可仅只一枚金五铢而已,换取不来荣华富贵,这是稍有见识的人都应当明白的俗情,然而,杻阳巫却被这枚金五铢点亮了眼睛,一把捏手里,先露出了谄媚的笑脸。
然后半闭着眼,掐指一算,很笃定的口吻:“二位是兄妹。”
在巫师看来面前这一双男女,明显就是贵族,女子先发话,说明是女子为主,男子是相陪而来,名门闺秀肯定是不会跟外男来南泽里这种地方逛玩,应是遇见了难事,打听见他是建康城中最新声名雀起的巫师,特意来卜问,陪着女子来的男子一看就不是仆从,那势必就是兄长了。
巫师对自己的答案极有把握,南次却黑沉了脸。
“我们不是兄妹。”
“二位必然就是兄妹,且在下刚才还卜出,女公子应当是为姻缘之事心生烦难,女公子有爱慕之人,此人与公子还是挚交好友,只可惜,似乎二位的高堂相中的东床快婿另有其人。”
南次好想一拳头过去,打烂面前神棍这张胸有成竹的笑脸。
就这眼力居然也企图骗钱,甚至都比不上刚才那个义庄守!!!
“我是宫里的女官,侍奉于陛下左右的中女史,而这位,是鬼宿君五皇子殿下。”瀛姝笑着说:“你刚揣怀里那枚金五铢,得拿去平邑伯府才能兑换成小五铢,否则,一文不值。”
瀛姝之所以说真话,当然是因为她看出来这个什么杻阳巫就是个企图坑蒙拐骗的无赖,要想快速逼出骗子的实话,用身份地位压迫是最有效的方式,瀛姝甚至能笃定,二皇子殿下根本不会来南泽里了解案情,也就是说,二皇子压根不知道这个案子的关联人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