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天下人皆知,帝后恩爱,且帝膝下唯有一子,帝重伤,导致药石无医,虽值盛年却寿元难续,而储君年弱,皇后虽非储君生母,储君却一直为皇后教养,帝若是真有遗令让皇后殉葬,怎会不与臣公商议?帝崩前,他曾奉旨面御,帝只与他相商,可否能让皇后与辅政王决处政务,从未提过欲令皇后殉葬一事,且帝在驾崩时,令中书令拟诏,又亲自嘱令京卫及宫卫将领,协助皇后安定局势,除刘氏之外,无一人质疑皇后篡旨,而有鬼宿君不顾自身安危代为验证,足证真伪。
就这样,瀛姝和刘氏的唯一一次“碰头”,以刘氏惨败告终。
但瀛姝清楚,刘氏没有说谎,说谎的是她,刘氏也只是司空北辰备下的“后着”罢了,刘氏拿着“销魂散”入宫,不能说明刘氏具有野心,这个人的深浅瀛姝是没有摸清的,她也难以推测司空北辰何以对刘氏如此信任。
宁栖阁距离显阳殿不远,相比起望川阁等等殿阁,其实颇显得朴实无华,而这里虽称为“阁”,但其实没有楼阁类的建筑,正堂外只筑有四步石阶,两侧是游廊,经游廊可通向正堂后,中庭里没有堆砌假石植设花障,角落处种一株高高的枫树,刘淑妃坐在树荫下,见瀛姝进来了,她才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扇面。
虞皇后的女红不错,刘氏的女红与皇后倒也不相上下。
妇人略显得有些拘谨,笑着上前,犹豫了犹豫才拉瀛姝的手:“良人怎么来了?我一点准备都没有,都不知道用什么招待良人才好了。”
“是妾冒昧了。”
瀛姝见才已经行了礼,她没有挣开刘氏的手,由得刘氏把她拉去了一间花榭,说是花榭,竟无花可赏,窗底下只生着几丛香草。
“妾应早早来问安的,不过又担心打扰了娘娘,先前听四姐说娘娘极是柔善的性情,对四姐有许多提点关照,妾理当来向娘娘道谢。”
“不敢当不敢当。”淑妃晃着手。
瀛姝起初就觉得她的手似乎有些粗砺,这时一看,也的确长着好些茧子,瀛姝就笑:“我也没带什么像样的谢礼,瞅着盛夏之季,是以便将我闲睱时调配的几瓶香露带来了,可以直接用于腕部,比宫里的香露气味更清爽,更适宜在盛夏使用,另我还调配有一种霜脂,长期使用可致指掌肌肤更细嫩,改日再送给娘娘,娘娘若不嫌,或可一试。”
“难怪谢夫人这般疼你,良人的确贴心。”淑妃笑着说:“可你的阿娘定然会牵挂不舍了,虽良人只要晋升了嫔位,依良人的家世,并非不能跟父母家人再见,可毕竟不能时时见着面。”
这离间的话听来并不明显,但得看谁听。
瀛姝继续笑:“我也难舍阿娘呢,不过阿娘总是劝我,说女儿家本就不能长久的留在闺中,待出阁,日后夫婿授了职,也难保不会跟着夫婿去外州,倒是入了宫,定是在建康城里,相见也是易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