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怀钦眉目低垂,神色淡淡,手里握着那盏酒恍若失了魂。
乍听杜若言轻声叹息,方才恍然回神,佯装无事夹了块茄饼放至对方碗中,勾唇询问:“父亲何故叹气?”
杜若言徐徐摇头。
“世间容貌较好的女子易寻,可如明王相同品性之人却难得。
为父瞧来瞧去,说句大言不惭的话,却是我们杜府中人尚能与之相配。”
杜怀钦闻言,拿着筷子的手一抖,险些再度晃神。
“可惜啊,可惜。”
“父亲可惜什么?”
“可惜我与你母亲唯你一根独苗,并无女儿,如何相配?”
杜若言说完,再度悠悠叹口气,拿起筷子夹茄饼吃。
闻言,杜怀钦苦涩一笑,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悠悠道:“只怕父亲多虑了。”
步竫舟听着四周的喧哗,不待有人跳出来举荐自家女儿,朝着陛下又是深深一拜。
“启安自古以孝治天下,太后与陛下赏赐,臣本不该推辞,可太后陛下,请恕臣不能领受!”
此言一出,殿中又是一片哗然。
陛下拧眉问:“为何?”
步竫舟字字铿锵回:“臣乃断袖。”
话落,方才还在仔细打算将家中哪位女儿嫁予步竫舟的人同时一惊,不敢置信地看向端端正正跪在殿中央的人。
其实断袖这件事在启安国并不稀奇,稀奇的是,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步竫舟也断袖。
杜若言夹起的茄饼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,闻听此言,手一抖,圆弧形的茄饼悄无声息落到地上。
杜怀钦看着大吃一惊的老父亲,徐徐笑起来,若无其事打趣道:“父亲,如今可能相配?”
杜若言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,看了步竫舟清俊挺拔的背影半晌,表情复杂,幽幽叹息:“若是王爷,为父也不是太过迂腐之人。”
这还是杜怀钦头一次从克己守礼的父亲脸上,看见如此有趣的神情,他闻听对方应允的回答后怔愣片刻,情不自禁笑起来:“哈哈哈哈。”
杜若言端着一张老脸,不予理会。
杜怀钦笑着笑着,眼底晕染上浓浓的阴翳。
他瞧着四周又兀自将目标转向家中儿郎的众大臣,似自言自语般轻嗤呢喃:“可惜,如何相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