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翮安瞬间明了。
这是毒发之兆。
事不宜迟,他手指微动,匣子上的锁头转瞬被打开,露出里面的黑色药丸。
小的宁君哲给他看过,是不正经的药,大的必然就是解药了。
他快速拿起那颗胡豆大小的药丸,喂进已然痛到昏厥的宁君哲嘴里。
宁君哲的七窍全是乌黑的毒血,丝丝缕缕往外渗透。
嘴巴连着脖子上一片乌黑,口腔中甚至还有没来得及完全吐出的血液。
梁翮安瞧着他布满冷汗的,苍白而可怖的面孔,心不由得一紧,从怀中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,仔仔细细把血擦拭干净。
白鸣风的药吃得很及时,阻止了宁君哲体内乱窜的毒素,若是再晚个一时半刻,只怕吐血就要把人吐亏空了。
他断断续续醒过三次,前两次渐渐恢复了听觉和视觉,最后一次感觉不到疼了,低低地无声苦笑。
没了触觉也好,最好永远别恢复,从此以后无论多少次毒发,就都不会感觉到痛了。
窗前立着一抹红,正拿着一张纸条凝眉沉思。
宁君哲知道,他能这么快醒来全仰赖于白鸣风的药,那么此刻被梁翮安拿在手上的,必然是步竫舟写给他的唯一一封信笺。
多日伪装筹谋功亏一篑,他不慌不忙地从床上撑起酥软的身子,有气无力道:“梁馆主知道了。”
“抱歉。”梁翮安将手中信笺卷起来,重新封藏进小匣子里,这才缓缓转身看向床上的人。
“你是步竫舟的人,为何来我这郎馆,同我做戏?”
宁君哲的脸毫无血色,轻轻一笑,仿若昙花一现时的那抹白。
他不答反问:“梁馆主是聪明人,岂会不知?”
意料之外,梁翮安眉毛一挑,口吻笃定道:“不知。”
潋滟的桃花眼中半是认真半是散漫,让人捉摸不透。
事情已然败露,宁君哲此刻孤掌难鸣,也没想过步竫舟会突然从天而降,救他于水火的狗血桥段。
只盼着对方能够顾惜这短短半月的相处之情,留他一条命苟延残喘。
“梁馆主究竟是何人?为何隐瞒身份藏身启安?”
面对宁君哲直言不讳的询问,梁翮安缓步走向床榻,神色未见半分波动:“小君,我同你讲个故事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