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进门后看也不看房间里到底有几个活人,张嘴就是一句:“王爷此番着急找我,莫不是喊我来领宁护卫的尸身?”
安安稳稳跪在地上的宁君哲十分幽怨地扭身看向来人,幽幽提醒道:“白院史,我还活着呢。”
不过是中了一箭,怎么还能咒他死呢。
“啊,抱歉抱歉。”
白鸣风连连道歉,跨步把医药箱往四方桌上一搁,俯身拉起宁君哲的手腕号脉。
来时他已从弈川口中知晓了缘由,明白此刻不必再如上回那般隐瞒,是以大大方方道:“不过也活不长久了。”
听此论断,门边儿,窗棂处,屋顶的琉璃瓦盖上,分别惊现一张八卦脸。
唯有当事人,犹如遭受晴天霹雳,不敢置信地仰望着白鸣风:“白院史,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?”
白鸣风弯腰把宁君哲扶起,神色凝重地将他的情况全盘托出。
“竹林那一箭,使你体内的邪毒彻底失去平衡与控制,留给你的时间,已不足一月半。”
白鸣风什么时候走的宁君哲完全不知道,只知道浑身轻飘飘的,好像看也看不见,听也听不见,“咚”一声就掉进了五感尽失的混沌漩涡。
不到一个半月的寿命,确实正如步竫舟所说,无论是赚钱还是娶媳妇,哪样都急不来。
这种原以为可以安安稳稳活下去,却被当头一棒的滋味实在万分折磨人的内心。
宁君哲浑浑噩噩回到后院,把生平所有记得的事情想了个遍。
发现除了有次在被恶犬追咬时,捡起石头以牙还牙追了恶犬两条街以外,再没干过其他缺德事。
想不明白为何偏偏命途多舛。
窗外时不时有张稚嫩的脸庞探出来,几度张口欲言又止,到最后,为他奉上了一套全新的干净整洁的护卫服。
宁君哲心里一暖,起身下床往门口走,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适时出现。
男人隐在光影里,低头静静凝视他。
眼前这双眸子还是一如初见,明明惶恐不安却又充满了倔强坚韧。
他抬手将对方鬓边的碎发往耳后压了压,峰眉微挑,徐徐勾唇:“宁护卫现在……想要钱,还是想要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