卧房里的血污得等到天亮时,小厮们上工后才能清扫,步竫舟今夜只能宿在书房。
换好干净的衣袍后,他注视手里的云白里衣半晌,最后竟鬼使神差来到了后院。
折腾一晚上,宁君哲这下倒是倒头就睡了,连手上的伤口都只是用碎布潦草地缠了一下。
步竫舟将碎布撩开,血粘着皮肉扯得睡梦中的人低声嘤咛。
双掌间的刀口横亘整只掌心,掌中不但无茧,甚至连疤痕也没有,完全不符合常理。
看来不是他想多了,而是宁君哲极有可能在玉衡,只是个常年被拿来试药的可怜虫而已。
难怪在京都街头刺杀时手法如此拙劣。
玉衡将一个都称不上刺客的人派出来执行任务,难道……
细细琢磨一番,步竫舟心中已然有了初步推断。
他将视线移向那张平和沉静的脸。
五官英朗中透着柔和,两片薄唇线条优美,自然红润,正轻轻翕动,仿佛梦见了好吃的食物。
步竫舟迅速收回目光,古井无波的眼底漾起了些不同寻常的情绪。
月落星沉,再有一个时辰便要破晓。
步竫舟悄无声息离开了。
从始至终,某个不具备丝毫警觉性的人,睡得如同死猪一般,连个身也没翻。
翌日醒来,看见手里用来包扎的碎布落了一地,纳闷儿地捡起来重新缠上后,继续身残志坚当牛马。
这日天朗气清,惠风和畅。
用过午膳后,宁君哲陪步竫舟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,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挎着个半大不小的医药箱悠悠行来。
自从步竫舟吃药以来,伤口一直愈合得很好,再没请白鸣风来过。
他心虚地看向步竫舟,心想不能是昨晚被他磕的那一下磕出毛病了吧??
暗自思忖间,白鸣风已然进了府门,他正打算脚底抹油开溜,却被清冷的男音叫住:“宁护卫去哪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