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熠眼睛都有些泛红了,但还是依言放开了董危素,低声赔了个不是,悦知风见他态度诚恳才没有继续数落。
“王爷不必过于担心,只是前兆,当有法可想。”白术原本离悦知风床榻还有些距离,这会儿走近了几步。他不意外董危素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,这话换他可能会需要拖很久,拖到他想到了合适的措辞才坦白讲出来,董危素替他折叠了这个过程倒也不是坏事,“董家金针过穴治气血淤阻和逆行是行家,偏巧这时董太医来此地,正是王爷吉人天相。”
悦知风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,他还在努力消化刚刚得知的病情,在疾病面前,天潢贵胄和贩夫走卒所面临的情绪都是一样的,但无论如何,他作为睿王已经贵无可贵,总不能在重病还没来临前先崩溃,他不会失了这份体面。
董危素抬头看了白术一眼,似笑非笑地说:“七郎倒是对我家的家学如数家珍,刚好这么多年不见,你若想学,我当伴手礼教你可好?”
“话不要只说一半,你先将治疗方法同王爷解释清楚。”白术既不说答应,也没有拒绝,只是叮咛董危素快些把医嘱好好说完,也好让悦知风放心。
董危素重新面对悦知风,依然是轻松诙谐的语调,他言道董家确实有一套家传的行针治疗中风的方法,尤其悦知风现在的情况还不算严重,尽早开始治疗,是能有很大把握控制和改善的:“只是王爷切不可再操劳过度,饮食和休息不可马虎,每日里再打一套八段锦,吃好睡足比什么药都强。”
“我这把年纪了,富贵荣宠半生,还有什么可怕的。”悦知风果然是吃董危素那套的,听他说完,情绪又放松下来不少,“人这一辈子,最安逸的事莫过于活得潇洒,病得晚,死得快。我前半生已经足够精彩潇洒,后半生怎么都不亏了。”
“你前半生的精彩都给了这半壁江山,后半生怎么享福都不为过。”季熠让董危素和白术先离开房间去好好琢磨药方,他则坐到方才董危素诊脉的位置,“你只管长命百岁地活着,其他的事你不做,总有人能替你做。”
但没有人能替你活着,普天之下只有一个睿王,只有一个悦知风。
“也是啊,儿郎们都长大了,我是该放手看你们展翅高飞了。”悦知风没有反驳季熠的话,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,“你阿爷没做完的事,交到了你……和你弟弟手中,他做不到的,你自然也会帮着他做到。我们这一代手里的事,总是要交到你们手中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