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莫非皇帝把张居正看成范仲淹了?”褚大绶道。
“我之前也这样以为,但这件事后,才明白不对,皇帝想的不是范仲淹,而是苏舜钦,害得滕子京谪守巴陵郡之人。”沈默定定道。
褚大绶学富五车,马上明白了里面的典故,不禁哆嗦一下道:“一场改革失败,倒是留下了两篇好文章。”一篇是范仲淹的《岳阳楼记》,另一篇是客死苏州的苏舜卿的《沧浪亭记》
“是啊,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,却让君子党覆灭,庆历新政失败。”沈默深有感触道:“因小失大,可见官场残酷。”
“当时的情形,和现在何其相似?”褚大绶后背有些发凉道。
“这就是我们必须查办此案的根源所在,”沈默缓缓道:“我们虽然在尽力收拾人心,但只要坐在这个位子上,最不缺的就是敌人。那些人无时不在虎视眈眈、伺机给我上眼药。长定堡这样大的事,太敏感了!纸里包不住火,与其让他们揪住这件事,把我们一窝端,倒不如我们自己纠正,不给反对者机会。”
“你这话是正理。”褚大绶捻须颔首道:“但是,这件事太敏感,牵涉的人太多,稍不留神就惹祸上身,千万别为了去个脓疮把胳膊砍了。”
“你能支持我就太好了,”沈默点点头,说出自己的打算道:“这件事,立即表明严查姿态是必须的,先堵上那些人的嘴,”说着一脸厌恶道:“然后我再给李成梁慢慢擦屁股……”他对这位李大帅,真是恨得牙根痒痒。但论能力,李成梁一人可抵百万兵,无人能代替他镇守辽东;论忠心,李成梁更是与戚继光等人截然不同,戚继光等人是先忠于朝廷,后忠于他。但李成梁是一把真正攥在自己手里的刀,无论刀锋指向谁。
沈默早知道李成梁无法无天、热衷功名,从来没有断了敲打。没想到千叮咛、万嘱咐,这混账东西,还是干出这种授人以柄的烂事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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骂了一句娘,沈默心里不那么堵得慌了,他对面色凝重的褚大绶道:“你也不用太紧张,之前我便直觉这次的胜仗有些蹊跷……”春天的*人,身份是牧民,一般不会在这种时间出战。而且既然是诈降,那埋伏的大部队在哪里?怎么军情寺的情报显示,那些日子朵颜部和土蛮都没有出动的迹象呢?
“我总有些不放心,所以虽然领衔内阁上了贺表,但在奏疏里留着一句:‘虽其中有投降一节,臣未见该镇核勘详悉。’”这是一个活着,表明了内阁不支持在查清之前大赏群臣的态度。且给之后的调查留下伏笔,使内阁不会太被动。沈默接着道:“皇上大婚后,我也致函辽东巡按,命其查实函告。辽东巡按的奏本在上月送到,与李成梁的说法别无二致。”
“有了这两样,舆论上就不会吃亏。”褚大绶松口气道。
“但还不能掉以轻心。”沈默望着他道:“那些受赏的大臣,我们要一个个沟通,务必让他们不要有心结。几位大学生和尚书我亲自来,其余人就交给你了。”顿一下,深深叹口气道:“你告诉他们,此事一上邸报,就立即请辞相关赏赐,从这件事里脱身。这样不仅不丢人,反而是有廉耻的表现。切记不可恋栈,我保证,半年之内,他们失去的都会回来!你原话传达即可。”
“是。”褚大绶点点头。
“其余的事情,你都不用管。”沈默冷笑起来道:“这次非得让他们体会一下,我们上次那种虎头蛇尾的郁闷……”
“呵呵……”看到沈默信心满满,褚大绶也有了信心,才顾得上气愤道:“这些人,就是唯恐天下不乱!江南,只有千日做贼的,没有千日防贼的。这么大的国家,按下葫芦浮起瓢,哪能不出事情?要是不给他们个教训,就算把这次过去了,下次还要找咱们麻烦!”
“等等吧,”沈默幽幽道:“明年就是京察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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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把问题解决了,这是昨天的,今天还有两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