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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据我所知,东厂和都察院的关系历来恶劣,说相互视为仇敌也不为过。”海瑞望向王廷相道:“为何他们这次如此听话,竟乖乖的违背旨意,把胡宗宪带到偏离官道近百里的夏镇受审?还能因为万伦一声令下,便对本该由他们看管保护的胡宗宪施以重刑。请问什么时候,都察院和东厂已经和好了,还是说东厂已经成为贵院的分舵?”
终于还是问到宫里了,王廷相的表情放松下来,那边冯保却紧张起来。
“请回话!”海瑞沉声道。
“这个问题,”王廷相望向冯保道:“我得问过这位公公才能回答。”
“问吧。”海瑞不能像对万伦那样,对待一名二品大员,哪怕他现在是待罪之身也不行。
“这位公公,”王廷相便对冯保道:“皇上曾经有过旨意,说‘宫里的事情宫里管,宫外的事情宫外管”现在这位海大人要问东厂的事,本官可不可以回答他?”
“这么个……”冯保露出为难的神色道:“皇上就叫咱家来旁听,咱可不敢自作主张。不过皇上确实说过这句话,”说着朝海瑞笑笑道:“海大人,现在已经是中午,大家都又累又饿。您看是不是先午休,等咱家请示过皇上,咱们下午再接着审?”
“不忙着吃饭。”他这话挺客气,海瑞却不给他面子道:“公公放心,本官问话不会涉及宫里。”
有了海瑞这句保证,冯保也不怪他没礼貌了,便爱莫能助的望向王廷相,意思是,我帮不了你了,自求多福吧。
“王大人,下官方才的问话不太清楚,可能引起您的误会了,”海瑞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我现在换个问法,您是通过什么方式,给东厂下令的。”
“通过关系,打了个招呼。”王廷相只能吞吞吐吐道。
“口头的还是书面的。”海瑞追问道。
“口头的。”王廷相咽口吐沫道。
“冯公公,”海瑞转头望向冯保道:“去山东的东厂珰头,虽然已经死于非命,但他的上司仍在吧!”
“你……”冯保的白脸都要皱成菊花了,说着望向那官道:“下面几句别记。”
官望向海瑞,见他点头,便搁下笔,正好休息一下手腕子。
冯保这才小声道:“海大人,不是说了不涉及宫里吗?”
“我只问些常规问题。”海瑞淡淡道:“比如那死了的珰头归谁管。”
“他是东厂的人,自然都归厂督管了。”冯保不欲在外面讲述东厂的结构,只能含糊道。
“那好,请公公回去禀明皇上,东厂提督太监和左都御史内外勾结,图谋不轨。”海瑞石破天惊道:“本官也会上本,向皇上奏明情况的。”说着望向那官道:“继续记录!”
“海刚峰!”王廷相彻底装不下去了,从椅子上弹起来道:“你不要含血喷人,本官几时与东厂勾结来着!”不扯上东厂,他顶多是个抗旨行事之罪,大不了乌纱不要,回家安享晚年就是。可现在让海瑞这样一攀扯,他可就是掉脑袋的大罪了。
自古以来,内外勾结,都是君王最大的忌讳,隆庆皇帝再仁慈,也不可能例外的。
‘啪……’海瑞一拍惊堂木,目光如刀的紧盯着王廷相,寸步不让道:“不是勾结的话,那东厂提督,怎能凭你一语便违背圣意,帮你又打又杀?告诉我到底是你大还是皇帝大?”
“当然是……”王廷相的气势被压下来,低声道:“皇上大。”
“那他为何因你一言,就违背圣意?!”海瑞冷声道:“这还叫没有勾结,不知皇上会不会信!百官会不会信!”
“你……我……”王廷相脸上一阵青、一阵白、一阵红、一阵黑,最后竟眼前一黑,直挺挺的倒在椅子上,不省人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