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成粱本来想说两句“不辱使命”之类的豪言壮语,却让他这一句弄得泄了气,唯有苦笑连连。
“恭喜李将军,又立新功。”检视了那具他背回来的尸体后,年永康笑着凑过来道:“您抓的这个挡箭牌不是别人,乃是俺答的叔叔。”
“是么?”李成粱大喜道:“俺光看着他又高又胖,觉着是做盾牌的好料子……”,众人一阵大汗,心说看来太胖了还有生命危险呢。
有人欢喜就有人愁,城里欢声笑语,城外却愁云惨淡,俺答这次真是背到姥姥家了,一场惨败之后,还因为下面人的小聪慧,把自己的小叔刺布克台吉给折了……拉布克的兀慎部可是左翼三万户之一,实力举足轻重,这回把人家的首领给射死了,那帮堂弟肯定要恨死自己了。
他这儿正一脑门子官司,那边丘富小心翼翼过来,小声道:“大汗,赵全好像没被放回来……”,俺答先是一动不动,过了一会儿才顾然一叹,自己将来如何进展呼和浩特,还全都在薛禅赵脑子里装着呢,现在还不能没有他。
无奈之下,俺答只能再度出迎”指着城头破口大骂道:“呸,还礼部尚书呢,不讲信义,说好了交换俘虏,为什么扣着我的薛禅赵不放?
“嘴巴放干净点!”,城上大声回话道:“在场数万将士可以作证,我们说得明明白白,释放你们的族人,敢问赵全是哪一族的?”
“这……”,俺答再次词穷,他虽然又狡猾如狼的美称,但比起耍心眼儿来,一百个捆一起,也不是沈默的对手。
“姓沈的!你别得意太早!”,俺答恼羞成怒,终于拿出撤手铜道:“别忘了,我手里可有能致你于死地东西!”,他指的,当然是那封信了。
李成粱和年永康不为沈默担心起来,那封信要是公开出来,恐怕再大的功劳也保不住他。
“哦……”,沈默终于现出身形,扶着箭垛、居高临下,语气疏懒道:“不知何物,竟有如此威力,还请俺答兄不吝赐教。”感情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。
“好!”俺答给气坏了,还真又不怕死的!从怀中拿出那封信,高举起来道:“众位听着,这里有你们礼部尚书写给我的信,为求让本汗退兵,他同意我派人称贡,并许诺开边互市,白纸黑字!还有鲜红的大印呢!”说着冷冷笑道:“怎样,沈大人,还准备抵赖吗?”事已至此,能把沈默搞得身败名裂,出这口恶气最重要,至于其他,都不是俺答汗现在考虑的。
“休要血口喷人!”沈默一脸气愤道:“谁不知道本官是彻头彻尾的主战派?!岂能写那种遗臭万年的东西!”,“我不跟你争……”,俺答冷笑着,把那信封递给身边的丘富道:“矢声念出来!”
“是!”丘富精神抖擞的上前,接过来,打开信封,抽出信纸展开……然后就没了声响。
“念啊………”俺答不耐烦的督促道。
“念,念什么啊?”,丘富拿着那信纸正翻来覆去的看,还把信封里也找了,一脸迷茫道:“没字儿念什么啊?”
“放屁!”俺答道:“昨天我看完了收在身上,睡觉都没拿出来……”说着一把拿过那信纸,一看也呆了,只见信纸上的字迹竟诡异的消逝了,只有那个用印的地方,还剩下一团模糊的红色,但完全看不清楚,已然彻底废了……
虽然日头高高,俺答还是一阵毛骨悚然,他敢肯定这就是那封信,至于为什么字迹忽然消逝,难道有鬼神的力量?
“念呀!”沈默督促道。
这时候年永康和李成粱也看出来,信上的东西出了问题,便带着官兵们起哄道:“让你念你就念,扭扭捏捏不像样!”,“像什么?像个大姑娘!”,哄笑声中,俺答无地自容,只能把气撤在那该死的信上,三两下撕得粉碎,调头就走。
唯恐被明军包围,俺答不敢再作停留,回营后立刻撤退,马芳、尹凤自然率部欢送,保证他们不再动大明的一草一木。
至此,历时六天的万全之战落下帷幕,此役明军以五万部队,于平原全歼三万敌军,更打破了蒙丵古骑兵野战无敌的神话,其影响必定深远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