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天前,被你报巡检司抓走的那个人,就是我。”海瑞面无表情道。
此言一出,终于对上号了。里正惊恐的叩首连连,大骂自己有眼无珠,请大老爷饶命。
海瑞淡淡道:“按照大明律,拘禁朝廷命官,可罪。哪怕本官无恙,也得仗二百,流放三千里,你买好金疮药,打点好行装了么?”
里正被唬得汗如浆下,一把鼻涕一把泪道:“我只是奉命行事。请大老爷看在小人上有老,下有小的份儿上,饶命则个吧!”头磕得更加用力,把前额都给磕破了。
“奉命?奉了谁的命?“海瑞眯眼问道。
“回大人,是巡检司的蔡巡检”里正泣声道:“他说有可疑人等便要速速报告,我们这些里正都得听他的,哪敢不从啊。”
“蔡巡检。”海瑞对刚刚赶到的昆山巡检问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回大人,是为了”蔡巡检目光游离,看到宋世杰做了口型,才恍然道:“为了备倭,年初捉到过倭人的细,所以下官命令乡里提高警惕,发现可疑立刻报告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海瑞点点头。指着魏有田道:“我来问你,可认识他?”
蔡巡检打量魏有田半晌,方摇头道:“回大人,不认识,没见过。”
“你见过他没有?”这话却是问魏有田的。
“没有。”魏有田道:“那天来的是他下面的人。”
“把你的手下集合过来。”海瑞命令蔡巡检道,又让魏有田去村里找人前来作证,当然两者都有官差跟着,以免他们两个搞鬼。
不一时,两边都回来了。魏老汉领着七八个乡邻,蔡巡检带着三十多个歪瓜裂枣的乡勇,都站在海瑞审案的场院里,接受他的问话。
海瑞先命巡检司的人排成一排,让魏有田找出那日打人的几个,谁知魏老汉来回走了几趟,还是没有找到人。失望的对海瑞道:“大人,不在这儿”
“这是你所有的人了么?”海瑞问道。
“回大人,除了几个不干了的,都在这了”蔡巡检道:“您也知道。这些人待遇差,压力大,还不是朝廷的正式编制,所以想要走的话,我也管不着。”
见他一推三六五,撇的倒是干净,海瑞只好问魏老汉道“你带来的人能证明那天的事儿吗?”
魏老汉点头道:“能,他们的地就在我家边上,那天都看到了。”
这时,宋世杰冷笑着插嘴,对那几个老汉道:“这里是公堂之上,你们的为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任。信口开河可不行。”说着眯起眼睛,语带威胁道:“要想清楚了再说哦,污蔑徐家的后果是严重的!”
其实不用他威胁,几个老实巴交的农民,早已经被那些人轮番威胁怕了,歉意的看看魏老哥,纷纷摇头道:“事情过去太久,已经记不清了。”
魏有天一听急了,抓着乡亲的手道:“怎么会呢?那天是清明,咱们一起去田里上坟,回来还说干一阵子,中午就去我家喝酒呢!”
“老哥记错了吧。”乡里嗫偌道:“那天我们扫完墓就回去了,哪里还干活呢?”
魏有田如遭重击,呆呆望着熟悉而陌生的昔日亲朋,喃喃道:“怎么会这样呢?怎么会这样呢?”
宋世杰一下子来了劲儿,指着魏有田道:“大人,您看清此人的真面目了吧?他就是一个神经错乱的臆想狂,觉着所有人都伤害了他!这样的告状,就像疯乱咬人一般!不仅不能听信,还得给与严惩!”
状王不愧是状王,如果换个人坐在堂上,恐怕真要给他说动,把魏有田当成个神经病了。
可惜坐在台上的那个人,是海瑞!是对待穷人犹如春风般温暖,对待富人有如冬天般冷酷的海刚峰。
这位有仇富情结的海大人,根本不受宋世杰的蛊惑,温和对张皇失措的魏老汉道:“你不要慌张,看来不得已,得使出最后一招了。”
“”魏老汉沉默半晌,终是狠狠咬牙道:“好,大人开棺吧!我那去的儿子,肯定也是这样想的!”
“嗯。”海瑞点头道:“事迟,这就出发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