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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照红了半天边,为益阳城涂上了一层血色。益阳城外的土地上,血迹已经干涸,变成了暗红色,吴军将士的遗体已经被清理干净,集中摆放。蜀汉军的大营正在迅速的树立起来,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。帐顶雪白,看上去像是为益阳镶上了一道白边。
可是,孙登却知道,这道白边更像是丧服,魏霸突然包围了益阳,等于判定了他的死期。
两个时辰前的那一幕还萦绕在孙登的心头,久久不能忘怀。当时正午的阳光正热烈,一夜未睡的孙登正在考虑是去补个觉,还是再坚持一会儿,突然听到急报,说蜀汉军突然开始进攻了。当他奔上城楼时,城西已经杀得不可开交,两万多蜀汉军切断了他和张承之间的联系。
益阳在资水北岸,敌人如果来袭,不可能直接渡过资水攻城,要么从上游,要么从下游。下游的资水汇入了一部分其他水系,水流更急,水面更宽,所以通常敌人都是从上游来。张承在上游安排了七千精锐,在下游安排了三千精锐,立下了坚实的阵势,当作益阳的外围防线。这些外围防线并不是真正的防线,只是为益阳城提供足够的预警,以免遭受突然袭击。
按说这些人不少,特别是当面对益阳的只有两万蜀汉军的时候,这些人甚至有可能挡住对方的攻势,御敌于城外。
可是,当魏霸率领六万大军,从三个方向同时扑来的时候,这道防线就完全丧失了意义,不到两个时辰,七千吴军崩溃,除了张承在几十名部曲的保护下,坐船突出重围,逃回益阳城之外,他率领的七千多大军被魏霸一口吞没。
面对魏霸的优势兵力,张承不敢再在城外与其野战,在魏霸腾出手来之前,将下游的三千精锐也收回城中。现在,城里还有一万五千多人,面对魏霸的六万大军,看起来守城还有一定的优势,可是一想到魏霸以往的战绩,孙登的心里就忐忑不已。
现在有一个说法,自从魏霸的烈火弹问世以来,攻城的战术其实已经发生了改变,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围城为主,攻城为辅,攻守双方战损比例悬殊,守城一方有足够优势的情况,面对魏霸的集射攻城术,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守得住城。
即使司马懿已经证明了烈火弹并非不可战胜。
看着城外正在扎营的蜀汉军,看着中军大营那面飘扬的战旗,孙登的心里一阵阵的发凉。从奉命镇守益阳以来,他就担心和魏霸对阵,没想到这一天终于还是发生了。
“太子殿下。”张承从后面走了过来,轻声说道:“下城去吧,魏霸就算攻城,也需要几天时间准备,暂时不会有事的。”
孙登转过脸,打量着张承的眼睛。张承比他还要累。为了防备魏霸真如宣称的那样,十月初一子时会发起攻击,张承也是一夜未能安睡,中午时分遭到围攻,又经历了大概是有生以来最凶险的一次战事,如果不是亲卫将当机立断,挟持着张承突围,再拖延片刻,张承大概就会以身殒国了。
现在,张承的脸上还有一道伤,那是突围时被一只流矢射杀的。突围的时候,蜀汉军虽然不能下水追击,却也没轻易放弃,他们用连弩车猛烈射击,不少部曲被射成重伤,张承本人也受了伤,脸上这道伤还好一些,背上被射了两枝,深可见骨。若不是甲胄结实,消去了箭矢上的力道,天知道张承现在还能不能站起来走路。
“辛苦将军了。”孙登深施一礼。张承和他有半师的身份,他在张承面前一直持弟子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