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事求是讲,在短短的六个月时间内建起如此规模的船厂,陈祇无疑是首功。没有他的指挥能力和协调能力,工程不可能这么顺利。虽然魏霸对他的谄媚有一些警惕,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,陈祇是有一些真本事的,如果能把他的本事用到正当途径上,绝对是一个人才。
“奉宗,这段时间,你辛苦了。”巡视完了船厂,魏霸很诚恳的对陈祗说。“将来这船厂立碑纪功,你的名字肯定要刻在上面,为后人瞻仰。”
陈祗大喜。圣人立德立功立言,能把名字刻在石碑上留传后世,那是很多人的梦想。他更清楚,魏霸对这个船厂寄予了厚望,在碑上留名,不如给魏霸留下一个好印象。名利双收,那才完美啊。
“能附将军骥尾,乃祗平生所愿。”
魏霸微微一笑。从当初观望到如今这个态度,陈祇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,而是代表了一大群人。如果他当初不接受马谡的建议,接受诸葛亮交付的任务,深入武陵,开辟自己的根据地,而是在成都慢慢的熬资历,这些人哪会把他放在眼里。
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,就算再有本事,在成都那个地方最多也只能被人当成后起之秀罢了,青眼相看,方便的时候提携一把,便是最好的结果,哪能像他现在这样手握重兵,独霸一方。
权利真是个好东西啊。韩非子说法术势,权利就是势,有了权利,就占据了有利的势,以高临下,虽然谈不上无往而不利,却多少有了些先天上的优势。这就像送礼。下级给上级送礼,礼再厚,那也是孝敬,上级未必记得。上级给下级送礼,礼再少,那也是恩赐,下级会铭记在心,说不定还要留诸子孙以示荣光。
要不然怎么会有“大丈夫不可一曰无权”的说法呢。话虽然粗俗,却是至理。
“这里面临大海,造海船当然是毋庸置疑。不过,在造海船的同时可不能忘了,我们最急需的还是能在长江、黄河里行驶的战船,特别是长江。”魏霸背着手,绕着一只长约两丈的船模来回踱着步:“这一点,孙权想必也很明白,我丝毫不怀疑,船厂里的技师中有一部分是来自吴国的细作。”
“将军明鉴。”陈祗点头道:“我一定会严加看护,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。”
“百密一疏,你看得再紧,也难免会出疏忽。”魏霸笑道:“与其严防死守,不如故布迷阵,掩人耳目。”
“将军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陈祇上前一步,故意躬身请教。
魏霸嘴角轻轻一歪:“奉宗,我把船厂交给你负责,就是相信你的能力。你只要把船厂管理好了,该有的名和利,我都不会亏欠你。出了事,你也不要想推诿给其他人。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,但是你若以为自己可以轻松些,那你可就错了。我不排除我有时候也会出一些馊主意哟。”
陈祗眨了眨眼睛,无声的笑了。
“将军,你有高祖之风,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。”
魏霸摇摇头:“其实我是懒。我做不到像丞相那样事必躬亲,所以只好把权利和责任一起下放给你们,希望能集众人之力,成众人之业,与众人共富贵。仅此而已,哪有那么高的目标。”
陈祗摇摇头:“唯其简易,方能高妙。圣人说,大道至简至易,唯上士能勤而行之。将军,事必躬亲,不合体度,有违天道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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