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浩看了下,纸笺上写得是一篇骈四俪六、铿锵有力的的檄文,作者的行书更是笔力森森,绵绵密密,很是不错。看那钤印,也是顾恺之的。这纸笺保存的很好,虽然已经泛黄,但依然完好无损,而且颇有韧性,和东晋名纸“剡纸”的特点颇为相像。“剡纸”又叫藤纸,是以剡溪特有的野藤藤皮为原料制作而成,所以韧性很好吗,年代虽久而不变脆。不过钟浩也是只闻其名,未见实物,是以也不敢下判断。
钟浩对徐峰道:“师兄,这副书作似乎是顾恺之写得一篇檄文,似乎写得是东晋讨伐南燕国的檄文。小弟才疏学浅,看不出真假,还要请教师兄!”昨天一番把酒谈欢,钟浩和徐峰关系迅速亲密了起来。钟浩是徐山长的弟子,是以和徐峰师兄弟相称,以表亲密。徐峰虽然才华颇高,但为人随和,颇为风趣,倒是很合钟浩的胃口。
徐峰还未回答,那老掌柜道:“这南燕国的都城就是咱们在青州城,顾散骑曾跟随东晋大将、后来的宋武帝刘裕北伐南燕慕容氏,他写得这篇《祭牙文》檄文,估计就是那时流落在我们青州的!”
徐峰笑道:“老掌柜,就不要蒙我们了。呵呵,既然是祭旗的檄文,自然是出兵之前,烧给苍天大地的,哪还有真作?”
徐峰又指着刚才看得那幅水墨山水画,对钟浩说道:“此画用笔森森,紧劲绵密,显然是有意模仿顾散骑的密体画法,但用笔失之呆滞,过于模仿,少了神韵。且你看这落款,是义熙元年,此时顾散骑已至暮年,其画法以臻大成,少了年少时的张扬,归于古朴,笔法如春蚕吐丝,似拙胜巧,傅以浓色,微加点缀,而神采飘然。而此画模仿的是其早年画作,锋芒过剩,这落款却是写得晚年作品,自是赝品无疑。唉,这两幅作品都不是顾散骑真作啊!”
钟浩不禁佩服的道:“师兄大才,小弟佩服。”钟浩于书画鉴赏一道,实在是只得皮毛,听了徐峰一番评点,当真有些茅塞顿开,倒是真心佩服徐峰的见识。
徐峰转头对老掌柜的说:“老丈,就不要拿些赝品糊弄我们了,如有佳作真品,就拿出来,让我们一观。我们若是中意,就买了。若是没有佳作真品,那我们可就去别家了。”
那老掌柜的在旁听徐峰的品鉴,见头头是道,知道虽然二人虽然年轻,但却是行家,不禁收起轻视之心。
赝品人家是绝对看不上了,只得拿出自己镇店宝贝了。老头从旁边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卷筒,从中抽出一卷画作,递给二人道:“贵客也是识货之人,所谓货卖行家,这是本店镇店之宝,公子鉴赏一下,若是喜欢,便卖于公子。”
徐峰拿过卷轴,在在旁边长案上慢慢展开。钟浩在旁看到,画的是一副楼阁山水人物画。落款是总章三年,钤印是阎立本的。这阎立本,钟浩倒是很有印象,在自己那个时代绝对算是名气很大。中学课本上就有他的《步辇图》,还有前唐时的凌烟阁上二十四功臣图,据说就是他画的。
徐峰在画作面前仔细品鉴,慢慢的露出笑容,对钟浩道说:“文轩,觉得此画如何?”
钟浩看了一阵道,也看不出真假,嘿嘿笑道道:“小弟才疏学浅,对书画鉴赏一道,实在不甚精通。这画作看着倒像是阎立本的真迹,还请师兄多多指点!”
徐峰听了钟浩的话,不禁有些飘飘然,自己这师弟可是大才子啊,被他佩服,倒是一件很爽的事情。当下徐峰使出浑身解数,显摆道:师兄我虽然未曾见过阎立本的真品画作,不过曾读过阎右相的传记及一些野史杂文。阎右相幼承家学,后师从于张僧繇,其画风深受张僧繇影响,走的是张僧繇的疏体风格。而张僧繇的的疏体画风,悟自卫夫人的《笔阵图》,而且阎右相和张僧繇师徒,都喜欢用钟王体写题跋。文轩你看的出这副楼台望江图的题跋,深得钟王体法髓,跟我临摹过的阎右相的书贴非常神似,师兄我据此推断,便基本能断定此画是阎右相真作。当然管中窥豹,只从一点下结论有些失之偏颇。但你看此画的用笔,笔法圆劲,气韵生动,聊聊数笔便勾画出人物神韵,而楼台、江水也都甚有神采,深得疏体画法的精髓。加之这题跋深得钟王体之神韵,所以我断定此画应是真迹。”
“聆听师兄一番话,小弟学问大涨啊!”
在旁听徐峰品鉴的老掌柜也是频频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