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子云黯然道: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,鸟之将死其鸣也哀,我已抱定必死之心,又何必骗你?我父亲把圆圆与玉成过继给伯父之后遭遇了黄巾之乱,中原狼烟四起,伯父便带着圆圆与玉成南下交州经商避难,我们兄妹自此分别。”
顿了一顿继续道:“在我十二岁那年与父亲及其他族人出海打渔,遭遇了狂风,船只被吹到唐国海域,族人尽皆溺毙在海中,只有我被唐人所救,自此在唐国读书习字,一呆就是十年。”
“那你为何不归国,甘心做一个卖国之徒?”秦怀玉脸色一沉,厉声喝问。
陈子云苦笑道:“天下兵荒马乱,各地战火连天,我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,想要归国谈何容易?而且我在唐国的养父待我不薄,等我成人后又托关系举荐我出仕,自此便为唐廷效力。后来被魏军擒获,像蝼蚁一般贪生,便又做了魏臣。”
秦怀玉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,收了长枪道:“若你说得这些是真,倒也不能全怪你,也许是造化弄人。若你肯幡然悔悟,弃暗投明,或许陛下会看在陈昭容以及去世的两位陈将军份上饶你不死,让你戴罪立功!”
陈子云断然摇头道:“凡事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,我以汉人之身为唐国效力可以说年少无知,又感激养父母之恩。我背唐降魏可以说是蝼蚁尚且贪生,人之常情。而大魏皇帝待我不薄,不因降将身份见疑,委以上将之任,统率三军。倘若我再叛魏降汉,便是反复无常的小人,所以陈子云今日唯死而已,还望将军成全!”
秦怀玉闻言肃然起敬:“好吧,若你心意已决,我便成全于你!”
陈子云费力的翻身下马,向秦怀玉肃拜致谢:“若如此,真是感谢将军的成全之恩!我告诉你这些话不是让将军同情我,只是让你告知圆圆,让他不必再牵挂,我这个兄长虽然未能像庆之、玉成那样为国尽忠,至少也活的轰轰烈烈!”
不等秦怀玉回答,陈子云便解了马缰绳,径直走到一棵松树前,把缰绳系在树枝上打了个结,转身对秦怀玉施礼道:“我也知道将军想拿我的首级回去邀功请赏,麻烦稍等片刻,待我咽气之后留个全尸吧!”
既然陈子云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,秦怀玉也不阻拦,立马横枪看着陈子云把自己吊在松树枝上,直到再也不动一动。
过了大半个时辰,秦怀玉确定陈子云已经死透,这才挥枪挑断缰绳,把陈子云的尸体放下reads();。然后横亘在马鞍前,拨马回头,原路返回寻找大军去了。
一个时辰之后,秦怀玉与杨延昭率领的汉军会合,跟随陈庆之逃窜的一万五千余人死的死降的降,只有零星的逃兵侥幸脱逃,当下便押解了俘虏朝姑慕战场返程。
就在陈子云被杨六郎、秦怀玉穷追不舍之际,王彦章也正遭到太史慈、羊侃、飞卫三人锲而不舍的追击。
王彦章率部逃了六七十里路程,逐渐脱离了主战场,回头看看身后尚有万余名残兵败卒追随左右,而追赶的汉军看起来也只有一万余人的样子,顿时燃起了斗志,打算杀个回马枪逆袭一次。
打定主意,王彦章催马扬鞭越过数不清的逃兵,立马横枪拦住了去路:“将士们停下脚步!如今我等已经远离了汉军主力,而后面的追兵与我等兵力相当,若我们再继续溃逃,只有被追杀的份,不如随本将破釜沉舟,背水一战,杀退汉军,方能安然撤退!”
这些魏卒几乎跑断了腿累岔了气,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再也跑不动,接下来只有束手就擒的份,此刻得了王彦章鼓舞,登时燃起了斗志,纷纷攥紧了手中的刀枪呐喊:“我等愿以将军马首是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