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听着对岸突起的战鼓之声,驻军济南的齐国人不由大骇,陈恒急急下令士卒整军,以防敌军来袭,济水一线的平阴、鞍等地守军也不例外,他们齐聚南岸,弓上弦、车备驷,随时准备着应对敌军的渡河血战。
然而,赵军只是敲了一阵,就再度偃旗息鼓了……
陈恒不由恨恨地说道:“赵无恤,这是在故意惊扰我军,妄图使得人心不安,使得兵卒不能好好休息啊……”
从半个月前开始,赵军几乎每天都会敲一通鼓,但时间不定,每一次都能让济南的齐军鸡飞狗跳上一阵,陈恒虽然知道这是赵无恤故意为之,却不敢托大,每次都要部署防御,谁知道赵军会不会在下次鼓声里强行渡河呢?他现在可算感受到了攻击主动权在敌军手里是如何被动了。
就在这种紧张无比的状态下,千防万防,总有疏漏,六月二十五日夜,赵军已经敲过一通鼓了,到了后半夜济北也是一片静谧。在对峙了将近二十天后,连续几天没睡觉的陈恒终于撑不住了,他对几个堂弟和副将千叮万嘱,要他们若赵军渡河就如此如此后,便在城头裹着行军毯子小憩,很快就进入了沉沉的睡梦里。然而就在这齐人最为疲倦大意的间隙里,济水北岸,却并非看上去那么安静……
……
济水北岸的赵军大营处,赵无恤全副武装立于帐门外,由田贲所帅的三千死士身无寸甲,只着犊鼻裤,带二尺剑,无惧于大风和骇浪,昂首挺胸地接受赵侯的检阅和命令。
为了今日一战,赵无恤可以说是准备了多时,最初时,赵军不知济水深浅,未敢贸然行动,赵无恤知道,狡猾的陈恒就是在等赵军忍不住出击渡水的那一刻,齐军若能半渡而击,不管赵军多么骁勇强大,都有很大可能会败退回去。所以,他先是让鲁国方面进犯长城,调动陈恒的防线,同时也在不断削弱齐人的士气,扰乱他们的休息,重重手段背后,依然是伺机渡水,给对岸齐人致命一击。
在经过二十余天的对峙后,济水的深浅赵军也摸得差不多了,而且还有这样的规律:凡是齐军重兵防守的地方,都是河水浅的地方;凡是齐军防守兵力少的地方,都是河水深的地方。于是赵无恤便决定反其道而行之,在今夜派精兵乘夜从齐军未曾设兵防守的地方渡河,向济南发起突然袭击。
这样虽然水深了一些,但只要第一批人马渡过去,占住一个桥头堡,后续部队便能源源不断地跟进。
众将踊跃应战,最后赵无恤点了田贲的名,虽然老田经常干一些冲动之事,但冲锋陷阵,斩将夺旗,无人能当其右!
此时此刻,远望对岸的历下城,漆黑一片,不见灯火,想必齐国人在赵军多日敲鼓滋扰后,已经极为疲倦,而这片深水区域,滍水对面的岸上亦空荡荡的,不见一人,正是天赐良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