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真是卫国太子。”
赵无恤端详着手里那枚玉印,上有阴文篆字,对方的身份基本能够确定,他不由露出了一丝笑。
公子蒯聩,是卫侯元的长子,赵无恤攻略卫国已久,早闻其名,今日方见其人,他来做什么呢?
不过,就凭这位锦绣其外的太子恶狠狠地盯着那几个押送他过来赵氏武卒,还请求赵无恤杀了他们为自己出气,赵无恤就大抵能勾勒出此人的性格特点了。
薄恩寡幸,不能容人,也无法清楚认识自己的处境……
有求于人,就请有有求于人的自觉好不好?
他没有理会蒯聩的请求,而是顾左右而言他,邀请卫国太子登舟详谈,并让漆万持剑侍候在侧,蒯聩敢有任何异动就直接掐着脖子扔下水去。
船桨轻摇,赵无恤和蒯聩在一艘小翼上相对而坐,船上并无闲杂人等,真是个私下说话的好地方。
“大将军这艘小翼真是构造精良,船身修长,首尾高翘,甲板上众人各司其职,真是……”蒯聩坐的不安分,他眼睛四下打量,举止夸张,似乎是想从寻常的寒暄里打开话题。
“这艘船是温县赵罗大夫的,不是我的……”赵无恤淡淡地说道,对面的蒯聩顿时冷场了,过了会才干笑了几声。
赵无恤心知肚明,他礼貌地说道:“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,太子还是抓紧时间说说罢,来此寻我,究竟有何贵干?”
蒯聩这下憋不住了,他双手高举,向赵无恤行了重重一礼:“不瞒大将军。我父昏聩,竟想与上国对敌,以至于百姓闵难。城邑失守。我痛心疾首却无法阻止,只能来求见大将军。好让上国知晓,卫国之内,尚有亲晋之人在!”
“太子是来和谈的?”赵无恤换了个坐姿,摸着案几上的瓷盏单刀直入地问道。
蒯聩却为难地脸色一白:“不……并非是和谈,我,我已被父亲驱逐出国了……”
……
历史的惯性么?
赵无恤记得在原本的历史线上,蒯聩也被卫灵公驱逐出国过,不过那次的原因。是他想刺杀后母南子,事情败露后被南子告了一状,卫灵公大怒,于是蒯聩仓皇而逃。
到了晋国后,这位堂堂太子混成了赵鞅的家臣,他为赵鞅驾车,参与了铁之战,最后在赵氏支持下反攻回卫国为君,这就是子路“君子死,冠不免”的导火索。孔子也因为此事成了赵氏一生黑。
然而历史已经变了,南子没有嫁到卫国,而是留在宋国做巫女。成了赵无恤的影子情人,那蒯聩又是因为怎样的原因流亡出国的呢?
“大将军当知道,三年前的荧泽之会后,卫国重归晋盟,并歃血宣誓说永不背叛。然而我父亲听了齐国使者的怂恿,竟想和齐侯一起夺取夷仪,结果自己的济西地却丢了,事后虽然得了三个邑做补偿,然而却所得不及所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