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场上尸体横列,被两翼包抄堵住后路卫人、宋人投降者数以千计,此时纷纷缴了械,高举着手,被打扫战场的乐氏族兵用麻绳栓到一起。而立下了大功的骑兵还在追逐骚扰撤退的郑国人,希望能多在他们身上咬下几块肉。
“期间的事情就是这样……”回到大营,继盗跖之后,伍井也轻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向赵无恤汇报。
赵无恤颔首,那个渔父果然不是一般人,居然能将眼高于人的盗跖折服,他接着问道:“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?“
“随后便遭遇了郑人派出的偏师,渔父根据水鸟惊飞发觉了他们……”
想起当时情景伍井就心里后怕,先前还和渔父交谈甚欢的盗跖一下子就变了脸,横剑于渔父脖颈上,要他说说这究竟是什么情况?
伍井在经过一夜观察后几乎已经料定,那渔父大概不是来反间的人,哪家间谍敢在敌营里这么高调?可在这荒野里走到一半却遭遇敌军,谁能不疑?
但那渔父却也不慌,而是镇定地说此事与他无关,然后便指点着盗跖等埋伏在几个关键位置,将那四五百郑军偏师全歼!
“事后抓了敌方首领一问,果然是另有向导,与渔父无关。”
伍井迟疑了一下继续汇报道:“因为怕他们逃窜坏了司寇大事,所以没留活口。”
原来,郑军主帅游速也做出了和赵无恤一样的打算,但找的向导差了许多,磨蹭了半日还没找对路,正打算强行趟过沼泽地登岸,结果却被占了先手的盗跖率师团团围住,全军覆没。此时的芦苇荡里,大概已经被血泊染红了吧,这倒是盗跖的狠辣作风。
“那渔父对此怎么说?”
“只是在旁观望,眼中看不出喜怒哀乐。一言未发。”
伍井突然腾地一声跪下稽首道:“全怪仆臣大意,将抵达预定的埋伏点时,一回头,那渔父居然不见了。在旁边搜索了一会,发现他已经舍岸登舟,正朝湖中划去……”
“于是他就这样径自走了?”
赵无恤有些苦恼,从那渔父的言谈和行为看,纵然不是计然。也是一个极有能耐的隐士。他访贤不遇,事后贤才却主动送上门来相助,本是让人欣喜的事情,但为何帮完忙后却又挥了挥衣袖走了呢?舟船是事先预备好的,颇有些“了事拂衣去,不留身与名”的意味。
“仆臣涉水也追不上渔父,只能呼喊他,请他回来,说司寇定有重谢,而柳下跖则直说。渔父若肯出仕,一定能在西鲁得到高官厚禄。但渔父却不为所动,莞尔一笑,遂去,不复与言,只是唱了一首歌……”
“什么歌?”
“他鼓着木浆唱道: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缨……”
……
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缨,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吾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