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掷出的短矛,已经命中了目标!
……
“不!”
赵无恤发出了一声大喊,他射箭的动作已经一蹴而就,但速度依然没赶上刺客。
那柄短矛已穿入四车中,砰一声刺透了数层木板,他只是隐约听到乐灵子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,随后是驷马剧烈的嘶鸣。
“御敌,御敌!”
周围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,纷纷朝这边涌来。
然而,因为是在只容一车通过的羊肠道上,队伍被拉了足足有百余步长,后面的戈矛手一时半会过不来,前面的路被翻倒的戎车阻断,骑从们只能下马将其搬开。
赵无恤双目皆赤,连忙一边呼喊着骑从们下马步行,朝山上射箭,一边朝身后十多步外的四车赶去。
拉车的马儿发出了嘶鸣声,它们已经受惊,开始没命地往前跑。御戎已经在震动中被甩下了马车,而失去控制的驷马正对无恤的方向。
若是不阻拦,就会将车舆甩到山壁上毁掉,或者推着无恤,一起落下悬崖!
“嗖!”赵无恤再次开弓,射残了骖马的腿。
后方也射来一箭,中服马,它无力地跪倒在地,被同伴拖拽着前行,正是虞喜的手笔。
但还有两匹马,这时候越发惊慌,拉着马车没命地跑,而无恤,已经来不及开弓了。
一个高大的身躯挡在了他的面前。正是全身甲胄的亲卫穆夏,他大吼一声。从侧面一拳下去,竟然将右边的骖马直接轰翻在地。而唯一剩下的马儿力量单薄。拖不动大车,这才停了下来。
赵无恤朝捂着手臂,面色有些痛苦的穆夏点了点头,扔了弓,拔出腰间的少虡剑,朝大车走去。在一脚踹开已经崩坏的车门前,他还斜眼瞥见,山包上,那个雄壮的刺客已经猛地跳将下来。踩着山石,想下到路面上。
隔着被阻断的道路,骑从们下马步行,纷纷朝山上抛洒着箭矢,却因为心里慌张,加上角度和视线问题,无一命中。
而后方的徒卒,一时间也赶不过来,所以四车附近。只有十多名亲卫甲士,在穆夏率领下严阵以待,然而这里太过狭窄,连列阵都施展不开。只能各自为战。
驷马大车的车板壁很厚,寻常强弓顶多只能刺穿了板壁,穿不透数层木板的。但是。那刺客居高临下,以沉重的全青铜短矛掷下。却可以!
“灵子?”赵无恤试探着喊了一声,他嗓子生疼。来到这个世界后,从未如此焦虑和揪心过。
昔日温馨暖和的车厢已经面目全非,药罐和暖炉打翻在地,短矛穿了车顶和车的板壁,竟然正插在乐祁的背心上,透体而过,矛尖已露出前胸,正往下滴着鲜血。
而乐灵子,则蜷缩在乐祁的身下,她浑身颤抖,身上血迹点点,却不是她的血,而是乐祁的。
“君子,父亲,父亲是为了救我……”她看着鲜血淋漓的父亲,推也不是,扶也不是,哭成了泪人。
赵无恤沉默了,可以想见,方才短矛刺入车厢时,乐祁竟然为了保护女儿,将她护在身下,用后背和性命挡住了致命一击!
“咳咳!”在赵无恤将乐灵子拉出来时,乐祁却猛地咳嗽了几声。原来他并没有立刻丧命,而是短矛贯穿了肺叶,没有伤到心脏,但这已经是致命伤,若不把血止住,死去也是瞬息的事情。
而就在此时,外面却传来了亲卫的怒喝。
“好贼子!”随着叫声,还有兵器撞击的声响,人的痛呼声,惊讶声!
那刺客,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,便从十余丈高的山包跃到了路面,开始朝大车赶来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!
“灵子,别怕,照顾好乐伯!”赵无恤努力让自己镇静,安排灵子帮忙。
两人将乐祁平放在榻上,乐灵子咬着泛白的嘴唇,摸出银针,她努力控制着颤抖的身体和手臂,要用往日修习得娴熟无比的扁鹊施针之法,为乐祁止住潺潺流出的鲜血。
而隔着打开的车窗,赵无恤也在观看正在发生的战斗。
他手下的亲卫们都经过严加训练,还在成乡之战里立下大功,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两条性命,可不是没见过血、没杀过人的新卒。但三五成群的甲士,在那雄壮的刺客面前,竟如同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,纷纷被掀飞、刺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