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秋时的节气和后世有所不同,只有八个,分别是:立春、春分、立夏、夏至、立秋、秋分、立冬、冬至。
于是,冬至就成了一年之末。
去年冬至,正是乐祁在虒祁宫中参加大朝会,被网罗罪名逮捕。
今年,在冬至前一旬,他便被晋侯洗清了罪名,得到了释放,国君还专程在虒祁宫里设下燕飨赔罪,期望晋宋两国一笑泯恩仇。
另一方面,冬至日,对于赵无恤来说,还有些特别的的含义。
去岁四子分封时,他们兄弟几人在赵鞅面前打了个赌,要看看谁在冬至上计结果出来时,能得到第一。
虽然经过赵鞅昏厥事件,以及那场成乡血战,赵无恤已经奠定了自己在赵鞅心中,还有宗族内无法撼动的地位。
但君子言必有信,既然赵鞅去年说了要视上计而定,就得按照规矩来。所以现如今,分别来自成乡、棠乡、西乡、东乡的上计报告,便摆到了赵鞅的案几上。
……
十一月初,冬至前半旬。
下宫的计吏捧着简册,立在堂下读道:“仲君子的东乡,有田七万亩,民众数量减少十六人,岁收粮食五万石,比去岁少了两万石,其中入乡寺府库五千石。”
“真是岂有此理!”
赵鞅眉头大皱,气得扔了笔削。
仲子迂腐而无能,今年的上计竟然较往年更差,非但没完成压制乡中氏族的任务,还放任他们坐大。据下宫派去暗中监督的家臣禀报,各族田亩都有扩充,不少国人丧地,哀嚎于道,还有人沦为氓隶。甚至,连本应该严禁的人殉,也一切如旧。
仲信自从上次和叔齐合伙派人去成乡图谋不轨被发现后,就闷闷不乐,整日只是享乐饮宴,彻底放弃了对领地的治理。
不过赵鞅不知道的是,其中少掉的两万石粮食,其实是因为氏族们争相购买麦粉、瓷器,流到赵无恤的手里去了。
这个儿子,基本是废掉了,看在他是魏姬所出,打发去某个偏僻的千室之邑,就这么沉寂一辈子罢!
赵鞅气呼呼地捡了笔:“立刻撤销他的乡宰之职,另换一名酷烈的家臣去,你接着说。”
计吏咽了咽口水,换了一份简册,继续念道:“伯君子的棠乡。有田六万五千亩,民众增加十三口。岁收粮食七万石,比去岁不多不少。但只入府库五千石,比去岁少了两千……”
赵鞅十分奇怪:“按照我赵氏的十一之税,本应该收七千石才对,为何只有五千石入府库?”
计吏答道:“伯君子仁厚,故乡中十五税一。”
赵鞅微微摇头,轻徭薄赋,是可以得到国人赞扬的,难道他会不知道么?但府库的粮食不能少,每一处都必须维持“粟支一年”的底线。自己这个长子。虽然仁厚,却无出众的能力,无法富家强兵,当一个守成之君尚可,但赵鞅的野望,可不是守成就行的。
他敲了敲案几,示意计吏继续念。
“叔君子的西乡,有田五万五千亩,民众增加三十口。岁收粮食八万石,比去岁增加三万石,入府库一万六千石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