伯益是嬴姓上古先祖,因为擅长养育马匹牲畜,被舜帝提拔,赐姓嬴,授予封地;费昌是殷商勇士,善于驾车,曾载着汤武参加了灭夏桀的鸣条之战;赵造父则是西周时的大夫,穆天子西行前往昆仑山,幽会西王母时,就用他为御戎,据说三天三夜就能往返两万里。
可见,赵氏的历史,无不与马匹息息相关,甚至是赵氏的老亲戚秦国人,祖上也是靠着秦非子为周孝王牧马而阔起来的。
这赵氏子嗣瞧不起老祖宗的看家本领,可不是“数典忘祖”么。
赵仲信又在擅长的赵氏典故上,被他向来瞧不起的无恤抢白得灰头土脸,一时也说不出话来。
无恤倒是清楚得很,比起仲信,他今天要过的,可是赵鞅那一关。他索性再次翻身上马,持弓左右比划,展示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。
“父亲请看,若是能在狩猎中拥有一支骑兵卒伍,便能策马越过沟堑,攀登丘陵,冲过险阻,横渡河水,追逐猎物,何乐而不为?”
说这话时,无恤一边偷眼去看赵鞅的脸色,发现他美须不抖了,看来怒气已经消散,他正晓有兴趣地看着马鞍,以及马背上的无恤。
其实刚开始时,赵鞅是准备过来好好教训下这个乱序的贱庶子的,甚至想把他扯下马来,绑在战车后拖上一阵子。
然而接下来,年轻的无恤却说出了一番掷地有声的豪言壮语。春秋之人好言志向,当赵无恤拿自己与晋文公、赵宣子相提并论时,赵鞅便开始对这个“贱庶子”刮目相看了。
他以往对赵无恤没有任何关注,甚至有些厌恶疏远。但此刻,那单骑走马的健壮少年,虽然还长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,却有一股昂扬向上的气魄,能看出,日后必然是一员善战猛士。
和年轻时候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像啊?
也亏得他过去十多年对赵无恤几乎没有关注,不清楚他的脾性言谈,否则肯定会对儿子前后的性格剧变大生疑窦。
此时赵鞅爱才之心顿起,却对赵无恤所说的话依然有些不确信,于是他低头问自己的御戎:“子良,我这庶子说的头头是道,你觉得如何?只更换了一件马具,单骑走马就能有如此效果?”
虽然赵氏世代善马,可毕竟做了几百年养尊处优的卿大夫后,祖传绝技有些生疏了。
可下大夫邮无正却是玩马的专业人士,号称再世伯乐,对马匹脾性用途比对自家床上的妻妾还熟悉。
长着一张络腮胡脸的邮无正刚才一直在眯着眼睛观看,他评价道:“主上,小君子说的没错,车阵行动迟缓,这是缺点,而单骑快速敏捷,这是优点。我认为,可以让骑士作为大部队的眼睛,用来侦察警戒,跟踪追击目标,袭击散乱流窜的猎物敌人。”
见玩马的专家邮无正没有否定赵无恤,赵鞅也作为了决定。
“既然如此,你做出了这马鞍,也算有小功劳,我就暂时饶了你乱序之罪!”
这回,轮到赵仲信和他的御戎成何傻眼了,事情就这么一笔揭过啦?
无恤松了口气,总算忽悠过了便宜老爹。
但尚不服气的赵仲信又怎么会善罢甘休?
他立刻向赵鞅请命道:“父亲,空口无凭,猎场上方能见真章!车与骑孰优孰劣,可否让我与无恤比试比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