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用送太后灵柩出宫再出城,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
替隆正帝分担些火力……
收税。
原本三年前朝廷就准备恢复国朝初年的商税制度,对于商户收取税负,十税一。
此举当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,与民争利之论,汹涌澎湃。
当初隆正帝根基还未像现在这般壮大,牢不可破,为了缓减非议,就下旨,先从天家内务府和勋贵世家收起。
以三年为期,试验之。
若能坚持在内务府和勋贵世家中收起,三年后,便要普及至全国。
这才平息了当初那波浪潮。
如今三年已过,内务府和武勋贵族们老老实实的交了三年的商税,户部因此很是吃肥了不少。
本该将商税制度普及至全国,然而朝堂上又响起了大规模的反对声。
与民争利为其一,还有一种更可笑的,说只收天家和勋贵们的商税,已经足够朝廷开销了。
再多收些,不仅与民争利,还有贪得无厌,横征暴敛之意,非盛世明君所为。
这种说法,居然也能大行其道!
只是,朝廷已经非三年前的朝廷。
隆正帝也不再是三年前的隆正帝。
他如今连武勋将门都敢打压,威势日隆,还会再顾及这种混帐话?
为行王道,隆正帝下严旨,命黑冰台赵师道配合宁国侯贾环,成立商税军监,贾环为督军,收取商税,不得延误。
匆匆回了趟家,告诉贾母、林黛玉等人,今儿不用再进宫了,给她们请好假了。
又急急与贾苍、贾芝顽闹了回,贾环就带人出了家门。
……
“见过宁侯。”
神京西市后街坊楼前,看着高坐马上的贾环,黑冰台主事赵师道恭敬一礼。
其身后是二百名换了身衣裳的黑冰台番子,也都齐齐躬身行礼。
赵师道是真对贾环心生忌惮。
昨儿发生在宫里的事,他都清清楚楚,包括柴俊的惨状。
说起来,柴俊刚刚取代苏培盛,成为中车府主事,正当红。
连他都要避其锋芒。
可就是这样一个天子近奴,贾环说打就往死里打。
打完后,宫里居然连半点反应都没有。
赵师道并不以为他的地位比柴俊高多少,真要惹毛了这位在帝王前无比受宠,在皇后跟前都如鱼得水的少年权贵,当街给他一耳光,疼倒不疼,可脸还要不要了?
所以,赵师道将自己的位置摆的极低。
贾环侧目瞥了这个特务头子一眼,点点头,道:“让你做的事,都做好了?”
当日答允了隆正帝要接这个差事后,贾环就已经让赵师道先手准备了。
这会儿,正好要用。
赵师道忙道:“俱已准备妥当,卑职派了二百五十名眼线,日夜不停的守在东西两市最大的十家商号外,记下了他们的出货量,又寻了十位老掌柜的,大概算出了他们一日的商货吞吐流水。
东风已备,只等宁侯吩咐。”
贾环笑了笑,道:“别一脸煞气,你们先正经去收税。人家若好好给,就和气生财。”
赵师道闻言一怔,苦笑了下,道:“宁侯,卑职……卑职属下,真不懂如何收税啊。”
贾环摆手道:“不用你们算账,带上账簿,进门收税。
给多少你们收多少,让会写字的给他们开一张盖了公章的收据。
这些你们总有吧?”
赵师道点头,道:“有有,这些都备好了。”
说着,回头喊了声:“赵靖!”
一年轻人抱着一箱子利落上前,走到距离贾环三五步前顿足,打开箱子,里面是一箱全都盖了商税司印章的“发票”。
赵师道笑道:“宁侯,赵靖为下官子侄,粗鄙惫赖,不堪大用,只能跑跑腿。
此次城里商税军监,若宁侯不嫌弃,就让他在宁侯手下听令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