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三香”凑过去看他的脸,啧啧了几声后,表示了一点点同情。
然而,却没有将人放出去的意思,只是让他稍安勿躁,等着知县大人那边扛不住压力了,松口答应城外人的要求,这场祸事也就能过去了。
于是,县衙这边,呈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。
大家虽然晓得外头乱了起来,却因为没有受到任何指令,安守在自己的岗位上。
而县衙外,城内居民,听着外头喊声震天,西城门的方向浓烟滚滚,惶恐之余,却并不惊慌,反倒用一种解气的目光望着那头。
狄希光的好友阮耀文,在城内听得那些农户的口号,心潮澎湃,开始往各位友人家中跑,鼓动他们也联合起来,同城外的农户应和,逼知县放粮放人。
他最先去到的是上回在茶楼一同喝茶的朱姓友人,本以为有茶楼那一节,对方应该会积极响应自己的行动。
岂料,对方一脸为难,最终婉拒了他的号召。
“阮兄,跟官府作对,实非明智之举,否则狄兄也不会身陷囹圄?眼下咱们确实可以趁人之危,逼迫高大人交出狄兄,但交农事毕后呢?若是高大人秋后算账,知晓你我参与其中,怕是一身功名全都得葬送,甚至剥夺你我的科考资格,我家里供我念书不容易,我不能太过任性,为所欲为。”
阮耀文听罢,并没有劝说对方,也没有责怪对方,只是略拱拱手,说道,“道不同不相为谋”,然后甩袖离去。
好在,并非所有书生都像姓朱的顾虑重重,他们多是二三十的热血年纪,还未出仕,未被官场的某些歪风邪气沾染到,保留着七八分读书做官只为“致君泽民”的意气,因此,一传二,二传四,很快就将在镇上的文人好友都汇集到一处了。
他们同外头交农的民众一样,沿着镇上的大道,一路朝着西城门走去,同时也有了自己的口号,“放粮以济灾民,放人以彰忠义”、“言者无罪,闻者足戒”、“交农顺理,写檄何辜”……
这些人一路走,后面坠着的人越来越多,开始学着喊口号。
他们的声音同城门外的农户互相呼应,一下又一下得砸入了城楼上一干官兵的心上,也钻入了街边某间客栈中的客人耳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