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
“切莫作奸犯科,切莫坠了张家的名声,记下了吗?”
张辰听着张仲方语重心长地说个没完,反倒是很享受,这是最宝贵的亲情,让人十分温暖。
直到张仲方说得实在是没话说了,才放过了张辰,让他领着妹妹和虎子去睡觉。
“三哥,被子里好暖和啊。”柳娘身上盖着麻布被子,只露出个小脑袋。
张辰捏了捏柳娘的鼻子笑道:“这么大个人了,却还想跟三哥睡。你瞧瞧虎子多懂事,自个儿睡耳房去了。”
“新屋里头,有些怕......”
柳娘一说怕,张辰感觉自己的心揪了一下。
好像在记忆里,柳娘从小一直就是自己睡觉,这年头的大人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小小的孩子会不会害怕这件事。
当然,最主要的是重男轻女的观念始终根深蒂固,以前家里一直对这个小女儿不管不问,连祖父也不例外,直到父兄相继去世才对柳娘多关心了些。
柳娘能健健康康地长到八岁,真是不容易啊。
“那便跟三哥一起睡,睡到九岁可好?”
柳娘笑得牙不见牙,只要能让三哥陪着睡就好。
只是可爱的柳娘不知道,还有不到一个月她就九岁了......
与此同时,张仲方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间后,却撩开袍子撇开木杖,颤巍巍地双膝跪下,面前的书案上赫然是几道刚刚摆上的牌位。
“大宋熙宁元年六月,不孝男仲方诚告大父、先父。今仲方离却亲族徙居竹山县,以期孙辈有朝一日出人头地,赎我张家之名,复我张家之业。三十年来,我张氏始终不得奉祀列祖列宗于华阴宗祠,此举大悖人伦,却是无奈至极,望大父、先父在天之灵护佑仲方之孙辰,他日必定为我张氏光耀门楣,重立宗祠......”
说完后,张仲方压抑的呜咽声忍不住传了出来。
被流放到房州这么多年,根子却一直在陕西华阴老家,不论张仲方将来在哪里故去,他的魂灵飘去的方向,却永远只有一个!故土难离啊!
张仲方哭够了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