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不是林轶正提醒他要多注意卓华强的动向，他可能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。

最开始他跟林轶正提要让卓华强加入橙意科技的时候，林轶正就觉得这事不太寻常，但他没有扫池成刚的兴，将卓华强留了下来，目的就是要看看自己的猜测准不准。

卓华强的伪装非常成功，池成刚最开始也觉得会不会是林轶正多心了，但时间一久，他的举动就变味了。

池成刚开始有意无意地跟他打听起新游戏的研发进度和制作细节，美其名曰想多学习一下，池成刚出于职业操守自然不会向他透露这些，但已经是暗自留了心眼。

今天卓华强所有用来通过安全验证的权限都是偷偷从他那里得来的，他自己其实也隐隐有所察觉，但他始终还抱着一丝希望，不断地安慰自己也许他真的只是想要多学些东西，还经常跟卓华强谈心，暗示他要走对路，可似乎并没起到什么作用。

事情还是发展成了今天这样，池成刚只觉得无比痛心。

他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只是那样沉默地看着卓华强，让他觉得头皮发麻。

“刚子，你听我说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…”

卓华强挣扎着开了口，却一下子点燃了池成刚的怒火。

“你闭嘴！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？”

池成刚的情绪有点激动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前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，“我承认，你比我脑子聪明，可我也绝不至于蠢到这地步！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做的事，跟以前有什么两样？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？”

“少他妈跟我扯这些！”

卓华强很暴躁地打开他的手，愤恨地盯着他，“你懂什么？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？我这辈子就这样了！烂透了！又怎么样呢？谁会关心我这种人的死活？”

池成刚气得直接上去给他一拳，将他按在地上猛揍，“你他妈说的这什么丧气话？你自己先放弃自己了谁还会救得了你？正哥是我的恩人，也是你的！你为什么要背叛他？”

卓华强被他揍得脑子发懵，脸上挂了彩，嘴角也见了血，自嘲地说道：“恩人？什么恩人？他不过是看你的面子给我个方便罢了！你也不过是在我面前展示你的那点优越感罢了！在你们眼里我恐怕连只狗都不如吧？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垃圾！既然如此，我就把你们的源代码卖出去换点钱，有什么不对？”

池成刚见他眼里的癫狂之色，不知为何却有点同情起他来。

最开始的卓华强真的不是这样的，他虽然性格孤僻，但骨子里善良正直，脑子也很聪明，也许是后来的经历让他一点点的变了，变成了一个极度自卑、性格扭曲的人。

可即便这样，池成刚依然不想放弃他。

“强子，振作起来啊……”

他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，目光低垂，拼命忍住即将掉出来的眼泪，“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，这几个月里，我能感觉到你是真正想融入我们的，你那么聪明，好好努力，以后一定能在业界拥有一席之地，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不是吗……你还有我啊……”

他还是没能忍住，几滴泪黯然落下，滴在卓华强的衣服上，让卓华强冰冷而坚硬的心好像也有了一点松动。

好半晌之后，池成刚松开他，胡乱地抹去眼角的泪，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：“强子，相信我，跟正哥走，不会错的。他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，可以带领着大家做出这么好的游戏，获得那么多人的认可。你跟我们一起，做出更好的东西，让z国……不，让世界都看看橙意是多么厉害的公司。人活一世，总要有点价值的不是吗？”

他对卓华强露出两排白牙，将手伸到他的身前。

卓华强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很多画面，有他第一天进孤儿院时池成刚偷偷跟他搭话的，有他被打了之后池成刚拽着他去报仇的，有他某天从学校回去时被告知池成刚退学离开孤儿院的，有他在中考那天被人拖出去打的，还有池成刚带着他一起去还钱的，池成刚帮他找学校学习的，池成刚跟他一起吃饭喝酒的……

那么多的画面，池成刚从来都对他毫无保留，是他自己太过弱小，总是希望池成刚能拯救自己，甚至还因为他擅自丢下自己就对他心生怨恨，然后自暴自弃，现在甚至还想害他……

卓华强无力地将手臂覆在眼前，声音都有点哽咽，“我……可以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