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刚那个卖莲的公子是迟奚祉吗?
元知酌顿了顿,盯着迟奚祉十分认真的眼眸,裹尽红墨的狼毫扫在她的脸上,她方才想起来要问他:“你在画什么?”
迟奚祉将她的脸往左侧转动了些,勾了一片细瓣,接着倾身在一侧的小桌上又沾了点朱砂,眉眼温和,掀唇落下三字,“画美人。”
闻言,元知酌一怔。
一时间,美人二字是说画,还是在说人。
迟奚祉的指尖轻轻剥开她鬓角落下来的发丝,没由来的,元知酌僵直了身子,她眨了眨眼睫,又被扶住脑袋,上方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,夹杂点警告意味,“别乱动,画偏了可就不好看了。”
鼻尖萦绕着朱砂的沉香气,元知酌还真乖乖的听话没有再动,颈间吞咽了下,她连摸鼻观耳的小动作也没有。
迟奚祉微微侧过腕骨,用笔尖再勾勒了下叶片的弧度,他半垂着视线,他的手捏抬着她的下巴,左右细细瞧着:
元知酌生着病的脸上有些过分清冷雪白,狼毫在她上面描绘了一朵侧开的芙蓉,荼蘼至极,娇娥妩媚,她刚睡醒的杏花眸迷茫雾着水汽,似纯似欲,让人有一种克制不住的施虐感。
像是一盏月光釉,瓷肌玉骨,他像是后世的妄想者,酌上艳丽与霓光,想借一株芙蓉描摹她的神韵,收笔后还是只觉高攀。
等到两片嫩叶成型,墨色微涸,迟奚祉敛腕,将狼毫搁回笔架上,他松开掐着她下颌的手,元知酌立马偏过头连咳了两声,她接着支起身来拍着胸脯。
肩头的披风下滑,里头的锻衣带子微松,宽大的衣裳显得她整个人柔柔弱弱,她发现自己的衣衫不整便又背过身去,重重地又咳了下才将心衣的系好。
屋檐上滴落的积水荡开水波,几声咳嗽惊飞树梢鸟儿。
迟奚祉皱了皱眉头,替她将落到臂肘上的披风带回去,看着她的样子像是刻意忍了许久,觉得又心疼又好笑,沉沉的嗓音问她,“朕的皇后何时如此听话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