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们安心的走吧,回头排饷我会捎到家里,往后我们也会多照应家里人的。”
水老鸹一边翻动着纸灰,一边念叨。
“头棹,大奎和老宋叔,还有亲人么?”旁边的人问道。
“有,大奎家里还有个弟弟,叫二奎,他娘也还在呢。
他们家是从他爷爷那辈儿就来闯关东了,后来在关东立住了脚,就把媳妇孩子都接了过来。
大奎的爹,是有名的开更把式,有一年在北流水松花江上挑垛时,被落下来的木头砸死了。
大奎也想学他爹那样,吃排饭,他娘拦着死活不让。
这小子就从家里跑出来,进了山场子放树,后来又跟着放排。”
作为头棹,大把头,水老鸹对手底下这些人的来历,都了若指掌。
“宋老九没成家,但是在蛤蟆川有个相好儿的。
那家的男人耍钱、抽大烟,家里的牲口、地,全都让他败坏没了。
老九在那家拉帮套,那家四个孩子,实际上都是老九的。
老九伐木、放排,挣的钱,都给他那个相好了。”
众人闻言,各自一声叹息。
当木把,各有各的辛酸。给人家拉帮套,辛辛苦苦挣的钱,都贴给了别人。
拉帮套在家里没地位,受排挤,即便生的孩子是自己的,也是管男主人叫爹。
就连自己亲生孩子,也看不起自己,反而更亲近男主人。
香烛纸码燃尽,水老鸹领着众人拜别死去的兄弟,又临时做了个担架,抬着受重伤的二棹,返回哨口处。
而这个时候,哨口附近聚集的人更多了。
“四百两,不能再多了,俺们这一趟白干了,不能再涨了。”
二柜李永福,挥动着手里的生死文书,卖命的喊着。
这会儿工夫,已经急的他嗓子哑了,眼睛通红,嘴角都起了燎泡。
八副排在这起了垛,把哨口堵死,要是不尽快挑开,不光会耽误了其他木场子的排通行,他们家这趟排也很可能会颗粒无收。
那样可是要赔老鼻子钱了,而且还会影响他们木场的信誉,很可能以后都无法在这一行立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