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真好吃。”嘉令嘴里嚼着饼子,脸上露出一个笑来。
花妞娘和陈母这才松了口气,下一秒就见两汪晶莹的液体顺着嘉令的脸滑下来,她犹自不知,依然在大口地咬着饼子,一边喃喃自语着“真好吃。”
陈母忍不住落下泪来,不难想见嘉令这几天遭了多大的罪:“慢点吃,啊,慢点吃,还多着呢……”
花妞娘隔着栏杆搂住她的肩安慰:“别怕啊,别怕,我们大家都在想办法,一定能救你出来的!”
嘉令含着饼子呜咽出声,声音在漆黑的地牢传出去很远,荡出凄厉的回声。
“婶子!婶子!”她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,将本就凌乱的头发抓的七零八落,“我害死了人,是我害死了人啊!”嘉令用力地锤着自己的胸口,“是我太自负,假若我当时更小心些,不去那什么山上,或是发现不对就立马下山……”她通红着眼睛看两人,“宝珠还那么小,她会不会恨我……”
陈母和花妞娘不愿看她这副模样,忍着泪意安慰:“怎么会呢。胡香那口子本就是回春堂没救了才找得你,你为他差点上山没了命,这还是宝珠亲自告诉我们的,她怎么会怪你……”
嘉令抽噎着伏到他们怀里不住摇头,花妞娘见状重重摇了摇她的肩膀:“这真的不是你的错,回春堂的郭老大夫可以作证,他那病本就是晚了的,是你想法子让他强留了那么多时日,他走的时候都在笑呢!”
嘉令慢慢抬起头朝她看来,花妞娘又鼓励地冲她笑了笑,柔声道:“花妞不也是你治好的,还有栓子,咱们村以后啊,还得靠你呢!”
汝南郡,距离淼阳县城五十里的官道上。
鸣蝉掀起车帘,探身进来禀报:“大公子,天色已晚,咱们今日还是就地扎营休息吗?”
捧着书卷的修长指节微微一顿,披着佛头青暗花翠竹纹鹤氅的青年抬眸看了看帘幕外露出的天色,轻轻蹙起了眉:
“现下距离淼阳,还有多远的路程?”
“还有大约五十里路。”鸣蝉低头,“若是连夜赶路的话,须得三个时辰。”
“那便走吧,不须扎营了。”于奉怀摸了摸心口,“我这心里总是跳得慌,总别出什么事才好。”
众人慢走本就是顾虑着车内公子的身体,如今主家发话,距离终点也没多少路程,大家都提振了精气,全速赶路,想要尽快回府修整。
今年的淼阳天气冷得格外早,甫一踏入境内,便有纷纷点点的细雪飘落,马匹们都被冻得打起了响鼻,众人眉间也都覆盖上了一层霜白。
既是下了雪,速度便不能太快,以防结冰的地面让牲畜扭了蹄子,一行人打着灯笼,下马慢慢牵着走起来。
途中于奉怀还掀开帘子看了几次。
这头的人马小心翼翼,那边的人却将马骑得飞快,“嘚嘚”的马蹄声在雪夜中越靠越近,鸣蝉和清风俱都肃了神色,慢慢将身侧的刀抽了出来。
“哎哟——”临到近前,那一人一马却摔了一跤,痛呼声在寒夜里传出去好远。清风对侍从比了个手势,提着灯笼慢慢围了上去。
“哎哟喂!”益智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,第一时间却来不及关心自己的伤势,转而先查看地上不住挣扎的马儿。
那马儿的后蹄不自然地歪朝一边,根本无法起身,躺在地上不住嘶鸣,极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花。
“可怜见的。”益智轻轻摸了摸它的鼻子,若是平时,它还有可能被带回去妥善照顾,但现在益智却不能带它上路了,四下无人的官道,它有可能会变成野狼的腹中餐。
益智逼迫自己起身,不再管身后那头良善生灵的悲鸣,转头欲向漆黑的远处走去,未料到被昏黄的烛火晃花了眼睛。
“如歆现下还好吗?”车内,温雅如竹的公子听完益智的消息,先追问了自己胞弟的情况。
“回大公子,奴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请大夫过府看过了,除了有些受凉,并无大碍。”
于奉怀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,眉目在烛光下温和清雅:“既如此,你便把如歆的话再说一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