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一个在跑路过程中脚一滑,把枣子卡在了嗓子眼,立时连脸都紫了,几个小娃却只知在旁大声哭嚎。
嘉令一个箭步上前就把那胖小子搂在了怀里,一边双手攥拳猛顶他的上腹,一边扭头冲几个小娃大吼:“哭啥哭!还不快叫大人过来!”
几个孩子先是被宛如野人的嘉令吓得一呆,然后就哇哇哭着跑远了。嘉令饿了许多天,手软脚软没多少力气,无暇去管那群孩子是不是真去搬救兵,只抱着救一条人命的念头,咬着后槽牙一遍一遍地给那小孩做海姆立克,试图通过增加腹内压的方式把卡住的异物给冲出来。
不多时一堆大人也吵吵嚷嚷地到了,看着嘉令奇怪但像是救人的动作也不敢上前打扰,只急得旁边跺脚,唯有一个胖乎乎的妇人拨开人群上前,看见嘉令抱着那男娃好似在行不轨之事,立刻嚎着要上前去撕她的手,却被众人拉开,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。
情势危急而时间紧迫,嘉令没法向那疑似家长的妇人解释,只能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手上,累得上气不接下气,可算见半颗枣子从男娃嘴里掉了出来,憋了许久的小胖子那嘹亮的哭声顿时传遍了整个秀水村。
嘉令两眼发花地瘫在一旁喘粗气,围观的人群一边一窝蜂地上前查看那男娃的情况,一边对着嘉令啧啧称奇,小胖子是村里里正的三代单传的宝贝金孙,嘉令用这奇怪的方式救了他的命,连那胖妇人都要跪下给她磕头。
之后被里正一家带回去千恩万谢自不必说,里正还让儿媳妇整治了颇有几分丰盛的饭菜,只待嘉令好好祭了五脏庙一番之后老人才小心翼翼开口问她来历。
原是她穿着打扮不似常人,虽然衣衫褴褛得看不清原本模样,但言谈举止皆进退有度,而且还知晓那稀奇古怪的救人方法,里正不敢怠慢,旁敲侧击问嘉令来路。
嘉令不敢说自己是异世之人,怕被送上火刑架烧死,只抹着泪说自己是北边的一个老大夫的孙女,父母自小病逝,与年迈爷爷相依为命,老人三月前与世长辞,临终前嘱咐她来南边来投奔亲戚,不成想路上遇见马匪,一应仆从要么死,要么卷了细软四散而逃,只她一人沿路乞讨才到了这,如今也不知此处是何地,希望能得村里收留,好有个落脚之地。
嘉令说得真情实感,豆大的泪珠子不要钱般滚落。旁听的里正媳妇也捏着帕子抹起了泪,听到嘉令有意说到路引文书早已遗失时忙拍了拍自家老头子的胳膊。
“小大夫莫要担心,你里正叔在乡里还有几分薄面,定帮你好生办了来。”
言罢老两口又问嘉令之后有何打算,嘉令敛着喜意说自己打算在这里停留些日子,等到明年开春再去寻亲,若是寻不得,以后也就在秀水村扎根落脚了。
老婆子一听便欢喜地拍手。
“这主意好,开春暖和,东西置办全了才好走远路呢,住处不需担心,秀水村空着的屋子老多,给你找个好的拾掇拾掇也能猫冬了。”
里正却想得更周全些,只问嘉令是否还带着户籍,嘉令哪有这东西,只推脱说一并丢失了,里正思索了一会儿才捻着胡子开口。
“既已丢失,只能重办,你能在秀水村落脚是村里的福分,不若帮你把户籍也一并落在此地,到时候也好让老朽一家人多照拂几分。”
嘉令也并不是只在秀水村露过头,虽然这大奉朝在原本的历史中从未听闻,但流浪的一个多月来她也多多少少摸清了这陌生朝代的一些底细,落了户籍在此处,那也就算是一个村的人了,在宗族势力大过皇权的地方,村里人天然比户籍不在此处的外姓人拥有更多的资源,里正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报恩呢,嘉令自然明白这些个眉眼官司,连连给里正道谢,老头只微笑着颔首受了,并未过多推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