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口“吱扭”一声,姜芙蕖抬眸,见是阿宝,耳根子都气红了。
阿宝也吓了一跳,看向小姐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。
“今天我们一定要把沈惊游和顾玉珠困死在房子里出不来,让所有人看他俩笑话!否则对不起我受的侮辱。”
姜芙蕖恨恨地捶着地上的厚毡,捶了两下,又觉得那厚毡上长出了沈惊游的脸,气的站起身提起裙子用脚又踩又碾。
连日阴天,暴雪不化,院中时不时响起咯吱咯吱的踩雪声。
顾金灵神色恹恹地蜷在榻上,双手拢着暖炉套子,听到门口声音抬眸,正是儿子沈惊游进来。
她脸上挤出抹笑意,瞧见沈惊游有些发肿的唇之后脸色瞬时不好。
心里头的滋味难受。
她就这么一个儿子,从小膏粱锦绣的养着,不说娶个金枝玉叶的公主,起码也是世家贵女。
结果就……
若是个老实的倒也罢了,怎生的那么跋扈。
这一个月她也想明白了,说到底是自己想摆婆母的款儿把金孙折腾没了,都有错。
但心里就是不痛快,就是看姜芙蕖不顺眼。
儿子沈惊游从小就肃着一张脸,比丈夫沈平章不遑多让,对着她也总是军营里那端正一套,丝毫不留情面。
这次沈惊游跟她闹了一通气,算是这十九年来最大的一通气。
居然还将赵桑榆、李惠莲那两位妇人也给暗中算计了一把。
她偷偷收到侄媳妇李惠莲送来的信,得知儿子居然让人把侄子公办的差事给撤了,她是说不出的震惊。
就这么疼媳妇儿。
往自家人的心窝子里捅刀。
这让她怎么能把姜芙蕖看顺眼了呢。
“父亲军中还有事,母亲身体有恙,今日荟萃楼接风宴,儿子一人去便好。我已准备了贺礼提前送去,这是单子,请母亲过目。”
顾金灵一旁的刘嬷嬷把单子递上来,丫头小红忙给沈惊游端上热茶。
单子上列了十几样贺礼,都是市面上不可多得的珍品。顾家表兄向来儒雅,贺礼里大部分全是名家字画,倒也应景。
顾金灵眉头舒展,连连点头,“正是这样,你表兄一家外放回京,虽则官位只是六品,但咱们两家素来亲厚,该是这样放在心上。”
沈惊游抿了口茶,放下茶碗,骨节分明的指节在桌面上轻敲了敲,点头应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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丫头小红将茶续到七分满,抬头正瞧见沈惊游的脸,脸色一红,连忙低头。
小公爷英俊高大,神武有力,精致的面容如瓷器一般,每每看见,便心跳不止。
顾金灵叹口气,但心中仍有一丝侥幸。
她合上单子,笑着道,“你媳妇身子如何?上次都是误会,是母亲安排不周,让你忧思。不过咱们国公府子嗣凋零,母亲上回阴差阳错觉得她说谎,才着急。若是你给国公府开枝散叶,你媳妇那边也松快些不是?我院里的小红今年十六,比你媳妇还小上一岁,过几天开了脸,送到你屋里,多个可心的人照顾你母亲放心。再说了,你去军营了,她也能陪着你媳妇说些体己话。”
“不劳母亲费心,我答应过芙蕖此生只她一妻,不会纳妾。”
沈惊游指节推着茶碗,眸中神色冷淡,竟是未曾看那小红一眼。
小红脸色煞白,眼圈瞬间红了,退去。
顾金灵讪讪一笑,忽而又想起荟萃楼的宴席,“自打玉珠嫁人你有一年多没见她了吧?玉珠如今新寡,形单影只,今日你见了玉珠,好生安慰两句。你和玉珠也算是青梅竹马呢。”
沈惊游颔首,“我同表妹一起长大,这是自然。”
顾金灵心中乐了。
她还不明白男人?
一生一世一双人,那是碰见的别人是不在意的人。
丫鬟小红怎么比得上表妹玉珠?
等沈惊游碰见顾玉珠,什么不会纳妾娶平妻,都会烟消云散。
第一次放在心尖上的人,就算是到死也记得。
沈惊游陪着顾金灵抄了会儿佛经,又陪着用了午膳,等人睡下,才从蘅芜苑退出来。
他平日里不在府中,一时间有了空闲,竟有些不自在。
院中红梅开的正好,香气幽微,令人神色微松。
脑海里想起姜芙蕖被他亲哭的小脸,沈惊游怔了怔,片刻后,唇角微勾,竟是笑了。
一旁的小厮陆小洲吓的什么似的,揉了揉眼睛,再揉了揉,发现小公爷真的在笑,恨不能立刻去请大夫。他不是吃药了吗?吃了那种药还会这样?难道被小公爷发现了没再吃了?
幸好沈惊游笑容极快隐去,他陪着小公爷在蘅芜苑里赏了会儿红梅,便出门去往荟萃楼。
此时正在午睡的顾金灵却是没睡。
沈惊游的马车走远了之后,她叫来刘嬷嬷说了会儿话,片刻后,赵桑榆和李惠莲便悄悄地入了国公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