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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清宫内。
朱祐樘端坐在那,张懋一来,就赶紧上去叩头,所说的话,近乎跟以前一样,都是形容自己如何老迈,如何力不能支,希望皇帝让他能颐养天年之类的……
朱祐樘听他废话半天,直到张懋不说话了。
朱祐樘道:“朕让人查了过去十几年京营的账目,发现有很多对不上的地方。英国公,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?”
张懋一怔。
随即他知道,皇帝这是要跟他动真格的。
“回陛下,老臣并不知晓,有关京营内部的账目,都是由提督中官等人负责,老臣很少有过问,老臣多都只负责军中操练和换防等事,老臣年老体迈,也没什么账头,户部那边每年都会派人来查,的确是没出过问题的……”
朱祐樘听了这么一番说辞,脸色更加不悦。
“也就是说,在你提督京营这些年,下面军械采办等事,囊括军中所消耗的方方面面,你都是不知情?”朱祐樘追问道。
张懋又是一愣。
随即想到,若自己说不知情,那就等于是玩忽职守。
说知情……那就是贪赃枉法。
好像自己进退都无路,只等皇帝降罪就行了。
张懋随即磕头道:“老臣昏庸无能,还请陛下降罪。”
朱祐樘怒道:“光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用?你昏庸无能,你老迈昏聩,那几万两、几十万两的银子去哪里了?那几万石几十万石的粮食都进了狗肚子里去了吗?朝廷历年都派人审查京营的账目,为何到今时今日才出问题?你能告诉朕吗?”
“老臣该死,老臣该死。”张懋继续磕头。
朱祐樘发怒之余,随即情绪好似是平复了很多,语气轻缓道:“你是四朝老臣,从先皇在的时候,就告诉过朕,要信任你,也要倚重于你。”
张懋近乎是老泪纵横道:“老臣辜负了先皇的重托。”
朱祐樘道:“这次朕想彻查朝中的弊端,若是查到你这里就不查了,让朕如何对天下人交待?”
“老臣认罪认罚,老臣万死难保先皇和陛下的厚恩。”张懋道。
朱祐樘一摆手道:“查到多少,就退多少,你府上的园子,还有什么产业的,若是靠这个所得的,一概都不能免。朕能做到的,也就是如此了……若是你儿子和你孙子,在西北和辽东取得一些战功,就可以给你进行一些减免,你等着吧。”
张懋一听。
这是啥意思?
只罚银子,不杀我或者是抄我家是吧?
不对。
以我所贪赃枉法所得,就算是把我家抄了也还不上啊?
所以才会说,让我儿子张锐和孙子张仑拿军功来抵债?那不成了……我全家都要给大明打工,亏死了都……
“怎么,不满意吗?”朱祐樘冷冷道。
“老臣领旨。”张懋赶紧又叩首。
朱祐樘对一旁的陈宽道:“送他出去,越老越回去了!”
最后这话,似乎已是最严重的斥责,让张懋感觉到背脊发凉。
……
……
在张懋退出殿外时,恰好跟到来的杨鹏算是擦肩而过。
杨鹏进殿内,随即给皇帝带来一份更详细的罪臣和清查名册。
朱祐樘拿在手上看过,指了指刚出门口的张懋的背影道:“知道他因何而来吗?”
“奴婢知晓。”杨鹏也不藏掖。
这时候装糊涂也没用,最好就是让皇帝看出他能干。
“知道该怎么做吗?”朱祐樘又问道。
杨鹏道:“奴婢知悉。”
朱祐樘点头道:“知悉就好,有些人,不把他逼急了,他不会乱咬人。同样的,有些东西不把他逼到死路,他也不知道什么叫跳墙……若是他真敢乱来,朕就让他知道什么是报应。”
“是。”杨鹏俯首领命。
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,就是不能让张懋狗急跳墙,一旦张懋玩阴的,有些时候的确不太容易招架。
但话说回来,这要是换作头年冬天张懋出征西北之前,皇帝是应该担心。
可换到现在……张懋似乎已经没牙了。
听说他在军中声望很高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