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宽道:“你想去三边?”
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,陆完点头道:“在下正是有此意。也是知晓,陛下即将调三边王总制回京,以他为都察院总宪,三边的位置空缺下来,总是需要有人担着的。”
陈宽笑道:“可咱家为何听到一些风声,说是新建伯更适合这差事呢?”
陆完似乎也早就料到陈宽会这么说,他道:“王伯安一直都经营于宣大的军务,如今让他离开大同,只怕震慑不住鞑靼宵小,况且威宁海和猫儿庄等处的防备,以及筑城等事宜,需要他来打理。”
陈宽点点头道:“要说这满朝上下,适合接替那位户部王侍郎的人还真不多。其实要咱家看来,应该把王侍郎继续留在西北,他回京到了都察院,未免也是大材小用。”
陆完听到这话,感觉到陈宽是在暗示什么。
就好像明着告诉他,其实王琼很厉害,而你陆完不行一样。
陈宽随即补充道:“若是陆侍郎你有心往三边,为何不当面跟陛下提呢?”
陆完道:“陈公公消息好灵通,今日在下刚面圣过,但在圣前,不敢造次。如今辽东战事吃紧,朝廷也正是用人之际,在下既想替陛下分忧,又怕……在某些事上做得太激进,反倒引陛下不悦。”
“你考虑倒很周到。”陈宽道,“那你为何不去找蔡国公提呢?外人眼中,你可是蔡国公一手提拔上来的,他对你可是有知遇之恩。且你也该知晓,三边总制这位置,要没有蔡国公的点头,谁说都不好使。”
陆完道:“直接去提,也未免过于刻意。”
“你怕刻意?你来跟咱家提,都不是刻意,而是冒昧了。”陈宽道。
感情你怕得罪张秉宽,不怕得罪我?
陆完赶紧道:“蔡国公为人洒脱,很多事上他是尽可能不加理会,以彰显其无心争名逐利,可西北之事,除了关乎江山社稷的稳定,还关乎到名利,在下若是拜访,就等于是坐实外间传言,被人当成是党羽。在下更愿意请陈公您相助,只要在朝上提一句,至少也让在下有个盼头。”
“呵呵。”
陈宽笑着点头道,“咱家听出来了,你不甘心当个户部左侍郎,想要去主持西北军务,这样只要你有了些许功绩,再过几年回来,这尚书之位就算是稳了。”
陆完道:“不是为尚书之位,而是因为在下身边并无太多可用之人,与西北将士也不熟稔。最多是在蓟辽等处有为官的经验,所认识的也甚少。”
陈宽道:“你的意思,是要去培植一些自己人?你先别忙着否认。你这么说来,倒也不是不可,咱家就帮你提一句,或是陛下发问时,能帮你说几句就说几句。”
“感谢陈公。”陆完急忙起身行礼相谢。
“你也先别着急感谢,咱家且问你,咱家这么帮你,就是为了……这院子吗?”陈宽板起脸问道。
陆完道:“在下明白,若是公公以后有什么事吩咐,在下必当竭尽全力。有事也会先知会到公公这边,与公公商议。”
陈宽一听,刚才还一口一个“陈公”,现在改称“公公”了,感情我帮你做事的时候你是尊重我的,等合作的时候你就把我当阉人是吧?
陆完随即补充道:“以后在下也有诸多要相求的地方,也望公公您能通融。”
本来后面这句,是要利用他陈宽的。
可陈宽听了,心里却舒服了很多。
因为你陆完知道还有事相求,那在地位相处上,你就要矮一截,我说什么你就要听什么。
虽然不是事事都让你听,但至少在很多政策制定方面,我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,可就不再是没牙的老虎,便开始能左右朝中的局势。
陆完道:“在下也知晓,如今朝中很多事务,内阁跟上听处,并不与公公您商议,但最后替陛下做出决定的人,反倒是公公您。”
陈宽叹道:“什么商议不商议的,内廷的人也不该随便与外人商议,咱家也不在意这些事。倒是陆侍郎你,有些话不该这么说,咱家其实现在最关心的,乃是这上听处以后到底……还有没有人能听得进去劝。”
陆完先是一怔。
陈宽要去“劝”上听处的人?
随即他明白到,陈宽这是表示,他的政策一定要影响进上听处,而他陆完必须要从旁帮忙。
陆完故意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道:“在下已从上听处内出来。”
“是吗?”陈宽笑道,“今日是出来了,但以后保不齐什么时候,就又回去了。且就算是继任者,到时还是会听你的意见,毕竟他们也需要一些前人的指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