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健道:“哪怕陛下不肯听,我等也要做,此乃职责所在。若实在挡不住,如此的朝野,不留也罢。”
马文升道:“这不是说气话吗?秉宽他身边的人可不少,就说克勤,以其为首辅……算了,我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所列的,明日一早我也会同去,但是否能坚持到中午……难说,我这身子骨不比以前。”
因为马文升知道,刘健是想让来日大臣去跪谏,且跪到皇帝回心转意为止,所以马文升要先打预防针。
我已经用帮你们写“檄文”的方式,来彰显我跟你们一道的态度,但要是你非要让我去跪谏,还跪那么长时间,我是受不了的,你最好别打算我跟你们共同进退。
刘健道:“人心向背,明日便会有结果了。”
马文升道:“你是说,此番于乔的事,朝野上下,都站在阁部这边?”
刘健没回答,但其实也是默认了。
在刘健看来,既然朝野上下,只有上听处和研武堂两个衙门,要定谢迁的死罪,别的衙门自然都是站在“正义”一边,而自己作为“正义”的代名词,这次就需要彰显一下地位和号召力,以自己的实力去逆天改命。
马文升点点头道:“那我也只能预祝,明日一切顺利了。”
说完,马文升起身把写好的东西交给刘健。
刘健拿在手上看过,点点头道:“今夜要分两批人,去找人联名,再赶不及的,就等明日相见之后再列。明日乃是大朝,无论是文臣武臣,只要是站在我们这边的,一概都可以接纳。我就不信,陛下能对朝野上下的声音避而不闻!”
……
……
刘健和马文升的举动,看似机密,但其实毫无秘密可言。
作为提督东厂太监的李璋,很快就从牟斌那得知了刘健和马文升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,甚至之前李东阳找人去参劾张周的事,在厂卫这里也都是浮于表面的。
“这个刘阁老,把自己当谁了?要跟陛下过不去?还是跟他自己过不去?”李璋听了,也是急得跺脚。
这种事发生了,本来跟他关系也不大,但就是他当提督东厂太监的时候,朝廷这么多乱子,皇帝肯定会认为他的监察、控制舆论,甚至是抑制这些人的事没做好。
李璋很怕担责。
尤其是在他即将离开东厂的时候,他自己也知道马上要被调去西北当监军太监了。
牟斌道:“听说,他们还要找人联名,按初步的估计,在京的官员,能联名的超过二百人。如今京中已无观政进士,若等此番春闱结束之后,能联名的人或许更多。”
李璋摇摇头道:“想多了,愿意跟姓刘的走一道的,人还是少的。”
“公公,先前为谢阁老说话的人,可是包涵了朝中大小衙门,好像没有一个人有不同声音的,要不是上听处和那位提督研武堂的刘公公,只怕这件事……还定不下来。”牟斌急忙提醒。
李璋道:“那能一样吗?各衙门中,本来就有不少人认为谢于乔他罪大恶极,只是要给情面,不能逆着衙门的主流意思。可眼下,却是为这件事出面跟陛下对着来,你觉得那些有想法的大臣,会被内阁所左右吗?”
“您的意思是……没那么多人联名?明日……”牟斌也有些怀疑。
除了李璋会担责,他牟斌同样也会。
担心自己职位不保的,也有他牟斌,到底现在东厂和锦衣卫也马上要被洗牌。
李璋冷笑道:“以咱家所知,光是礼部、兵部、户部、刑部中,就有大批的人不会依附内阁,至于参劾蔡国公,更是无中生有,什么结党营私的,既说蔡国公是任人唯亲,那就要拿出他跟这些人亲近而跟别人疏远的证据,很多人在这之前都跟蔡国公并无任何来往,在发迹之后,你见过谁没事就跑去见他的?”
“这……倒是没有。”牟斌想了想,点头认可了这说法。
“那不就是了?”李璋道,“从新建伯,再到后来的王琼、陆完,甚至是所谓蔡国公门人的唐寅,他们见面的机会有多少?倒是安边侯跟蔡国公之间经常见面,可你见过蔡国公对安边侯怎样委以重任了?这是因为亲近才提拔了安边侯吗?”
牟斌道:“安边侯的确是才能卓著,蓟州一战,他身为副帅,也能协助好京山侯。且京山侯等人,也并非蔡国公的嫡系,他们更多是陛下所选派出来的。”
李璋不屑道:“那不就是了?朝野上下的人,现在只对陛下负责,几时说会对蔡国公有什么交待的?东厂和锦衣卫也是严查,都没见过他们有私下书函的往来,现在能归为蔡国公一党的,除了一个安边侯,还有个勉强的唐寅之外,还真找不出第三个来了。倒是锦衣卫中,有几人是陛下派去给蔡国公做事的,那也算是走得近的,但这些人就只是对蔡国公负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