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东阳见过谢迁之后,随即前去拜访刘健,其实就是为了告诉刘健,谢于乔那边我已经安抚好了,只等回头他回朝便可。
刘健对这件事的预期,却似乎没有李东阳那么乐观。
“宾之,我从克勤口中得知,陛下曾召见他,问询过有关新增内阁大臣人员之事,陛下或许已经迫不及待要增加阁臣人选。”刘健道。
李东阳没接茬。
他也知道,现在刘健作为首辅,在朝中的资源,是他李东阳没法比的。
就好像,刘健可以直言不讳去跟程敏政交谈朝事,而他李东阳有时候就需要避讳,哪怕他李东阳看起来是跟程敏政是私交不错的好友。
刘健道:“以我所料,陛下想以王鏊和张周二人入阁,以取代你我和于乔,如此一来,内阁似乎也不需要我们了。”
“还是三个人?”李东阳听了之后,却并不太相信。
一次要把老的铁三角给换下来,而换上新铁三角,显然一时间是难以服众的。
刘健语气显得很平和道:“以程克勤为首辅,张秉宽为次辅,如此张秉宽既不出头,过几年再名正言顺以他为首辅,或许陛下为了栽培和拔擢张秉宽,也是煞费苦心。”
李东阳听了,眉宇之间也呈现出了极大的忧色。
明显刘健所说的,很可能就是皇帝心中所想的,因为皇帝要栽培张周,明显不会让张周上来就当出头鸟,尤其是在内阁这种传统文臣根深蒂固的基本盘,那就让程敏政当出头鸟,且能完成程敏政当首辅的心愿,好像是再合适不过。
李东阳道:“现在还有办法能化解么?”
刘健眼神带着几分锐利,打量着李东阳问道:“除了让张秉宽声名扫地之外,我似乎看不到任何的出路。”
李东阳想了想,颔首道:“若是等张秉宽战场上出现变故,或许一两年内是不可能见到的,除非是英国公在西北……兵败……如此也是能让于乔转变心态的关键。唉!”
李东阳重重叹口气,续道:“没想到兜兜转转,都只能落到英国公身上去。难道我们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?”
只能等张懋兵败了,谢迁参劾王守仁调兵的事能化解,甚至还能利用张懋去对付张周,走物理铲除张周这条途径。
于是乎……
文臣最后的体面,好像落到了一个不相干的张懋身上。
这也让李东阳分外郁闷。
刘健道:“就算英国公兵败,事情又能有几分转机?”
“到时就要加一把火,如果这把火不由我们烧起来,旁人谁点都不好使,陛下或许到时也会盯着朝中的方方面面,如果再从一些歧路上……”
有些话,已经不需要李东阳去明说了。
走正常的路径,明显是不行。
皇帝对张周的信任太深厚,只有等张懋兵败了,再利用张懋跟张周之间对于军权争夺的矛盾,做一些文章。
到时,就没有什么正义可言,他们传统文臣只有走非常规途径,甚至可说是小人行径,才能把张周扼杀于高位。
……
……
林瀚府宅。
这几天林瀚刚搬了新家。
宅子是皇帝赐给的,林瀚在京城总算是有了像样的居所,除此之外连家具陈设什么的都是新的,名义上是因为林瀚当礼部尚书出色,才得到赏赐,但其实连林瀚自己都知道,皇帝这是看在他女婿的面子上。
只是林瀚无论在人前,还是在私下,都不会承认。
“父亲。”
林庭跟着进到新家门,看到家中的陈设,让他很是惊讶,那眼神,有种不相信眼前所见的意思。
林瀚道:“这几日去了何处?”
林庭道:“父亲您没收到孩儿的来信吗?孩儿刚去过永平府,到过港口那边,是工部差遣的差事,过去后整顿就花了一两个月时间,这才刚有闲暇,调回京来跟工部述职,特地先回来看看。父亲您身体还好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