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轻人还真未必会吃他们这一套。
朝中大臣因为有上升渠道被他们所掌控,再加上一个个都是官场老油子,逼着他们往传统文臣这边站队。
但那些年轻士子可说是年轻气盛,跟他们内阁的利益纠葛并不大,他们似乎在很多事上,更加随心所欲,更倾向于听从内心的召唤,而不是以利益驱使非要跟张周作对。
李东阳问道:「那你觉得,程克勤在此事上,可有曾出面出力?」
谢迁看出李东阳的执着。
之前李东阳对张周崛起这件事,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容忍了,但眼见张周要在学术界扬名,李东阳或许是再也忍不了。
毕竟在朝野中,之前一向最被人推崇和称道的「名师」,或者说是天下读书人之师的人,不是刘健也不是谢迁,而是李东阳。
很多人能以拜访李东阳为荣。
现在张周等于是抢夺了李东阳这名头。
谢迁摇摇头:「不清楚。」
「那为何一介年轻人,却可以在学问上如此有造诣?先前的《会典》修撰,便有诸多不合理之处,以他的年岁断然不可能在短短数月之内,将《会典》修好,或是有人在暗中相助,程克勤怎么说也该是其中一员了吧?」
李东阳上来一股倔脾气,好像非要把事情探究清楚。
谢迁道:「最近克勤虽说是回到翰林院,但一直名声不显,都快忘了他这号人。你要说他在暗中相助于张秉宽,倒也是无凭无据。」
李东阳带着几分厉色道:「那就从他身上入手,翰林院中,绝对不该出现张秉宽的党羽。」
谢迁问道:「那济之……」
这是问,你还是针对程敏政,那王鏊要不要一起对付了?
「身为人师,王济之怎么也该要点脸吧?难道他不知道弟子在朝地位高过他,他反倒无立足之地?」
李东阳的意思,是先针对程敏政,把程敏政彻底打压到离开朝堂。
至于王鏊,虽然现在我们也疏远他,但他到底还可以抢救一下,因为当张周的座师也是很有压力的,回头张周真在翰林院体系中被拔擢起来,王鏊自己没颜面,会自己退的。
「嗯。」谢迁点头,他似乎明白了现在李东阳的恼怒之处在哪里,也明白了要先从张周身边人下手。
让张周独木难支。
这似乎跟萧敬先削王守仁的策略,是相一致的。
乾清宫内。
萧敬将几分参劾王守仁的奏疏,呈递到朱祐樘面前。
几份奏疏参劾得很有目的性,且非常配合时机,显然也是萧敬在背后安排,但具体是如何运作,是不会给留下话柄的,且在参劾王守仁的奏疏中,也显得是有理有据。
「……陛下,新建伯虽在治军上能力突出,但过于突显于勇猛、异军突起,甚至是孤军奋战,而非步步为营稳扎稳打,以他的才能,或是有治军之能,却无安边之力。在几份奏疏中,
还有大同地方的上奏,尤其提到了大同地方税收及库藏之乱象,很多人借机敛财,这些人都是新建伯的嫡系……新建伯对这些人,也略有纵容了。」
萧敬以往是不会这么去跟皇帝说话的。
但现在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,反正也要被迫走人了,既然要在走之前做点事情,打不过张周,还压不了一个初出茅庐的王守仁?
就算你王守仁不怕,你也要顾虑一下你在朝当翰林官的爹,正是因为你王守仁也有「软肋」,往往才更容易下手。
朱祐樘道:「这些人,到这时候居然还质疑新建伯?他们觉得,自己更有能耐不成?」
皇帝所针对的,并不在萧敬身上,而在那些参劾王守仁的人。
或者在皇帝看来,是把萧敬当成转述者,而不是当成幕后元凶。
也是因为朱祐樘一向对身边人过于信任,就算是明知身边人花花肠子多,他也能护短,基本上不会去追究。
萧敬道:「陛下,先前就有朝中大臣提过,说是以勋贵兼任宪官,乃是权宜之计,而今大同等地已经相对平稳,似乎也没必要再以新建伯督地方军务,这很容易产生文武不分,军政不分的情况。这会让下面当官的,很难做。」
在大明,调兵和统兵的是两批人,一文一武。
调兵的自然有筹谋一切的权力,管着军政的方方面面,而武勋则听令行事便可,甚至在带兵打仗时,往往也都是以文臣为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