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锐的妻子死了。
当然这个妻子,是他续弦所得,陈锐只有一个儿子,就是陈熊,历史上陈锐于弘治十四年被夺职闲住后郁郁而终,陈熊于弘治十六年继嗣爵位,而陈熊因为被刘瑾索贿拒绝,于正德四年削爵,正德五年刘瑾伏诛后,陈熊复爵,并在正德六年病故,继承陈熊爵位的是「再从子」,也就是堂兄弟家的侄子,就是陈锐弟弟家的孙子陈圭。
等于说,陈锐这一脉,到他儿子这一代,香火已经绝
了。
陈锐这时候死了老婆,他自己在西北……其实也差不多,这会因为战败,由陈锐之女上门来说情,也是看在陈锐跟张周之间的「交情」,也因有之前陈锐赠送女儿给张周为奴为婢为缘由。
「替我上炷香,我就不亲自登门了。」张周也算客气。
人家死了娘,就算提出的要求再无礼,张周好歹也会给此女一点面子。
女子道:「家父征战在外,多年未曾顾念过家中之事,早前家父便提过,想要休养几年,公爷若是能替家父完成此心愿,陈氏一门就算结草衔环也必当报答。」
张周心里在想。
这陈家是得到了陈锐的授意还是怎么着?上来追求就很低。
什么朱晖、张延龄、柳景等人,追求的都是不论罪而是论功,等于说是想把自己记在功劳簿上,唯独陈家想的是保全陈锐,让他留个爵位,职位什么的都不重要了,只要能活着回来就行。
面对这样的请求,张周也只是摇摇头道:「兵部对于西北战事的功过赏罚尚未论定,一切还是要照规矩来,请回吧。」
女子神色有些黯然。
张周不肯帮忙,也因为陈锐之前就算给张周送礼,也没送到位,而她自己就是礼物之一。
她显然也知道张周的性格,不符合规矩的礼物是坚决不收,而她肯上门来,显然也是看出张周是「公正」的,或者是想借家中的丧事,加上自己凄楚的过往,还有互相之间那点渊源,打感情牌。
正说着,门口传来刘贵的声音:「爷,舅爷在楼下求见,说是有要紧事。」
这也正好是给了张周下逐客令的机会。
「陈小姐,你看我这边还有客人要见,你不妨先回去等消息。」张周道。
女子起身,敛身一礼道:「还望公爷能体谅家父年老体迈,给他个机会。」
当女儿的,差点就是给他父亲赔罪认错,祈求张周的原谅。
可张周也在琢磨,这道歉也完全没必要,陈锐对不起的是我那倒也罢了,他领兵不思进取,陈凉酒的名声一而再被搞臭,危害的是大明的利益,跟我一个人表达悔意有什么用?
陈锐之女被人给送出去,张周自然是不用亲自相送的。
随后刘贵把张周的「大舅哥之一」,也是蒋苹渝的兄长蒋山同给带到了戏楼二楼的包间之内。
「见过张尚书。」
蒋山同上来就要下跪行礼。
张周笑道:「内兄何必如此客气?有事直说,坐!」
蒋山同也不客气,在一旁坐下来,略显为难道:「在下前来,是有事相告。却说今日永康长公主突然登门来,从蒋家酒铺内订了二十坛酒,说是要给您府上送过去,还点明是为赔罪之用,随后就让蒋家的人给送到府上去。这不……现在酒还在路上,特地过来……说一声。」
「是吗?有人从蒋家买酒,来给我送礼?」
张周笑了笑,问道,「二十坛酒,什么价钱?」
蒋山同道:「都是十斤坛子的,也就十两多银子。按照市价给的。」
张周笑道:「花十两银子买酒来给我送礼,这手笔很大,也不必给我家中送了,直接送到这里来,正好回头我宴客的时候用一下。」
「那……」
蒋山同搞不懂了。
虽然蒋家不知道一个长公主在搞什么名堂,但也知道来者不善。
张周这边就看不出来?
张周道:「这位长公主,也明确跟我摊牌,她知道你们蒋家是靠我的关系在京城内做生意,她可能还会觉得,你们蒋家的生意还有我一份。她用你们的酒来给我送礼,是来警告我
,若是我不跟她喝这和头酒,她就会用关系来坏你们蒋家的生意,让我有钱赚不得。」
「那……那该如何?」
蒋山同紧张起来。
照理说张周这个靠山已经够稳固的,但现在遇到长公主,蒋家可有点惹不起,到底这位长公主是姓朱。
张周笑道:「没事,她既然要跟我喝和头酒,那我能如何?那就喝呗?我请她过来,你们蒋家是不是也要派个代表来?」
「那就不必了。」蒋山同抹一把汗道,「在下也劝过家父,让他不要把生意做到京城来。给张尚书带来的麻烦,实在是抱歉。」